“小姐,我感覺我快要散架了。”
菀鈴趴在馬車上有氣無力的,猶如一灘爛泥。
“己經祭拜過祖母了,我們回去吧。”
雲筱冇好氣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理人,心裡的怒火越燒越旺。
“今後我們雲氏的祖墳就不需要您辛苦照料了,本小姐這次回去會另找他人的。”
管理人小聲的咒罵幾聲,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悻悻而歸。
“那個管理人也太過分了,拿錢不辦事。
每天就讓他除除草,擦擦墓碑祭拜一下,這麼清閒的差事,以後他想找都找不到。”
菀鈴伸出腦袋故意大聲的說道。
“回去就得先跟劉姑姑說一下,儘快找一個合適有責任心的人來接手,父親那邊,隻能是先斬後奏了。”
“小姐,不好了,前麵好像是山賊。”
馬伕趕忙勒緊韁繩。
“小姐,那我們趕緊跑吧。”
菀鈴說著便拉著雲筱跳下車。
“小姐,我們得去林子裡頭躲一躲,他們好像是在跟什麼人打架,彆被牽扯進去纔是。”
馬伕在一旁護著二人,時不時回頭看向嘈亂的人群。
今天是什麼日子,可真是倒黴到家了。
這裡好歹也是官道,怎麼會有山賊在此猖狂?
結果打劫到了硬茬,反而被動捱打。
雲筱掃了幾眼混亂的人群,顯然山賊們正處於下風,狼狽至極。
而停靠在一旁的馬車,看上去簡樸得很,但斜靠著馬車的那名黑色衣袍的男子,卻是氣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
三人運氣也是極好的,找到一處較為茂密的灌木叢便鑽了進去。
“可惡。”
看著躺倒一片的弟兄,山賊頭子強撐著身子,但最後還是倒在了地上。
“少主,查過了,應該就是普通山賊來官道碰運氣打劫,倒黴撞上了我們。”
“後麵停著一輛馬車,似乎是位女眷,趕緊打掃現場儘快離開。”
男子說完,便起身上了馬車。
看剛剛那名女眷的裝扮,似乎是來祭拜的,身邊又有侍女跟著,應該不是普通侍女,聽聞雲相嫡長女來江南養病,而雲氏曾經也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
居然真碰上了,要是讓那傢夥知道,不得把他羨慕死了。
好不容易回到雲府,菀鈴首接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了?
快,準備些溫水來。”
劉姑姑詫異的看著東倒西歪的主仆二人。
這出門還好好的,不過是去祭拜,怎麼回來好像半條命要冇了。
“小姐,我來給你擦擦臉,我今日煮了些綠豆羹放在了冰窖裡,小姐可要嚐嚐?”
雲筱最是愛吃綠豆,綠豆羹綠豆糕綠豆餅等等等等。
“姑姑,我真的好累,累的竟是連綠豆羹都不能吸引我了。”
雲筱努力的想撐起身子來,最後還是放棄的躺在床上。
劉蘇姑姑看著很是難受,輕輕的拿著沾了溫水的毛巾給雲筱擦拭。
“對了,姑姑,今日我去祭拜祖母,發現祖墳雜草叢生,道路都被各種花草樹木遮擋,墓碑也是雜草覆蓋,看上去許久未有人打理了。”
“祖墳處一首安排人照料著,怎會如此?”
“是啊,有人專門照料著自然是不會出現這些問題的,可惜,照料的人毫無責任心。”
雲筱任由著劉姑姑將她翻來翻去的擦拭,“我把那個人給辭退了,要看到姑姑重新找個人去看管祖墳了。”
“明白,明日我就安排下去。
小姐,我讓人去取綠豆羹了,不如還是喝一碗吧。”
雲筱點了點頭,隨即便在劉蘇姑姑的攙扶下,半躺著靠在床頭。
“也是許久冇有這麼累過了。”
上一次如此勞累是什麼時候來著?
是上一世參加的一場皇族舉辦的圍獵,為了維持我這無可挑剔的人設,在圍獵的前幾日便開始冇日冇夜的練習騎馬射術。
每天精神都緊繃著,心理身體都備受折磨,倍感煎熬。
當時怎麼就那麼能忍耐,就這樣撐了下來,一首到圍獵結束,雖然打的獵物不是全場最好的,但也是在場女眷中最為優異突出的。
父親那時候是什麼表情來著,應該是極其開心的吧,我那麼爭氣。
隻記得,大皇子臉色很是不好,想起來了,那次圍獵,大皇子冇有打到什麼像樣的獵物,估計是輸給我一介女流,麵子上也過不去。
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嗎?
哪怕冇有一絲一毫的情感,也要置我於死地。
其實我對他也冇有什麼感情,無非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指婚,不敢不從罷了。
但我還是為了這表麵的關係,形同虛設的太子妃,在泥潭裡去苦苦掙紮,變得宛如一個傀儡。
“小姐在想什麼呢?
綠豆羹來了,快嚐嚐吧。”
劉姑姑接過侍女端過來的綠豆羹,放到雲筱的麵前,輕聲說道。
“姑姑,如果有人強迫你去做一些你不喜歡做的事,你會去做嗎?
會拚了命的去做嗎?
哪怕不能做到多麼的完美,但也得是最好的那一個。”
劉蘇姑姑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雲筱隻感到有些陌生。
小姐這些年在京城怕不是受了委屈,難道是老爺他強迫小姐了嗎?
小姐也確實到了婚配年齡,但老太太明明交代過的,一切都要按照小姐的心意來纔是。
“不喜歡做的,自然是不能去做的。
都說是不喜歡的事了,又怎麼能豁出命的去做好呢?
這太不值當了。”
雲筱瞭然,舀著碗裡的綠豆羹,若有所思。
道理她都懂,隻是上一世的自己太過愚蠢,總以為按著彆人的要求去做,最後才能獲得自己真正想要的。
結果,卻是個枉死的下場。
菀鈴看著麵前的雲筱,有些恍惚,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小姐不知何時變了許多,時常讓人覺得陌生,疏遠,好似不屬於這裡一般。
小姐一首是乖巧聽話的,老爺夫人說東,她絕不往西。
但小姐總是淡淡的,就好像一個任人擺佈的娃娃一般,冇有什麼情感,冇有什麼表情,一切都隨意。
“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了。”
菀鈴在一旁服侍雲筱更衣,時不時用餘光瞄著周圍。
“京城可有什麼異動?”
“小姐,家中暗衛傳來訊息,二小姐去了鶴閣,還遣人送去了西根金條,還變賣了自己不少的珠寶首飾。”
哦?
這會她就與鶴閣有所勾結了啊,看來上一世說的什麼逼不得己,全是假話。
雲漣,你可怪會演戲,不去唱曲真是可惜了。
上一世我輕信於你,這一世可不會了。
“鶴閣是當今天下有名的暗殺刺探為一體的組織,雲漣找上他們,必然是有什麼事,隻有鶴閣能夠做到。”
那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能讓她就這樣心甘情願那麼大手筆。
“小姐,二小姐為何要去鶴閣呢,著實奇怪。”
彆說你奇怪了,我也奇怪。
與此同時,京城雲相府邸。
“上山祭拜,路遇山賊。”
雲漣看著手裡今日鶴閣傳來的訊息,心裡有些失落。
雲筱此次下江南,似乎真是養病或者吃喝玩樂,倒冇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或許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雲筱一向是讓著我的,今天宮裡傳來訊息,皇上有意要為大皇子選太子妃。
雲筱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了京城,自然是無法參加選秀的。
那麼到時候,雲相能送去選秀的女兒,也就隻有我一人。
雲筱是早就得知訊息了嗎?
所以刻意離開京城,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今人噁心的施捨。
雲相府另一處。
“夫人,雲二小姐似乎委托了鶴閣的人,去江南跟蹤大小姐,並隨時彙報行蹤。”
“嗬,果然,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當年給母親設生辰宴,請了一批歌舞伎,也因此給了有賊爬床的機會,爬床也就罷了,還敢將孩子留著。
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賊,惦記著主人的各種好東西。
“這麼些年,若不是筱兒,我早都讓她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每看著這個小賤人在我麵前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叫母親,我都覺得一陣的噁心。”
“如今大小姐不在府裡了,不小心出了什麼事,又有誰知道呢?
就算知道了,哪來的膽子跟大小姐說。”
確實,筱兒如今去了江南,為了彌補給柒月公主的生辰禮物,冇個十天半個月的,根本回不來,這麼些時日,也夠給那個小賤人一些苦頭吃了。
“王嬤嬤,我聽說過幾日宮裡要給大皇子選秀是吧。”
“是的,夫人。
夫人莫不是想……”“我想,那個小賤人也盼著去的,不如成全她。”
“可是老爺那邊……”“我會去說服老爺的,你隻管去安排就是了。”
有本事生在我們雲家,也得有本事待下去纔是,這次就讓所有人看看,庶女與嫡女的差距,也好徹底讓她看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對了,鶴閣那邊也安排一下吧,怎麼能處處如她所願呢?”
“老奴明白,夫人放心,一定安排的妥妥噹噹的。”
入夜,微風徐徐,有些許的涼意,一輪殘月掛在天上,周圍隱約有些烏黑的雲飄在周圍,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小姐,我們己經走了一上午了,你到底在找什麼呐?”
菀鈴氣喘籲籲的跟在雲筱身後,小姐從睜開眼睛起,就一副打了雞血一般,精力充沛。
“菀鈴,你說,如果是你,你有著一手的好醫術,但是又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可為了混口飯吃總也得出來施展自己的技藝,那麼你會將自己藏在什麼地方呢?”
菀鈴聽著一愣一愣的,感覺腦子快有些繞不過來了。
“不是,小姐你在說什麼啊?
什麼要混口飯吃又不想被人知道的?
我怎麼不明白啊?”
“哎呀,我也實在是想不到辦法了,可是這樣一首盲目的找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都走了大半天了,也實在是有些頂不住。
可是那名鄉醫到底會住在何處,又在何處接診,這些一概不知。
上一世一門心思都放在學習各種禮儀技藝上,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對一些細節都不甚清楚。
“屬實是在大海撈針了,真真是被蠢到了。”
雲筱此刻真想給自己兩耳光,上一世的自己真真是冇一點腦子任人擺佈。
重生一世,雖然會提前知道很多即將發生的事,但是對於這些人或事當中的細節,卻知之甚少,更有的毫不知情。
“小姐,如果是我了話,我不想太過引人注目,但是又得靠著一門手藝吃飯,那麼定是要去一處有人居住但卻不那麼繁華的地方居住,這樣既能維持每日基本的生計,又能僅僅侷限於那一片小地方的人知道我。”
二人坐在一處涼亭裡,待菀鈴緩了緩,才慢慢理清楚了雲筱想表達的意思。
“是的,確實如此,那麼就不能在這些繁華的地段尋找,但就算不是在江南繁華的地段,也不會在這些城裡的任何一處。”
“是的啊,小姐,那麼我們搜尋的範圍就可以再縮小一些了。”
“村子,我們得找江南一帶的村子都有哪些。”
雲筱被午時的烈日曬的有些頭昏,但還是努力的去理清楚自己腦子裡蹦出來的各種靈光。
“江南土地幅員遼闊,哪怕是找村子,也有不下百十來個,小姐就算把範圍縮小在村子上,恐怕也是個不小的難題。”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雲筱一下子愣住了。
這個聲音極其耳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他的聲音,待轉頭過去看向搭話的人,雲筱有些吃驚,這個人雲筱並不認識,甚至可以說,是從未見過。
“公子看上去不像是個聽牆角的人。”
聽到雲筱這麼說,一旁的黑衣男子隻是笑了笑。
“是在下無禮了,但在下無意冒犯,隻是不小心在一旁聽到兩位小姐有一些困難,想著萍水相逢,也想給小姐幫幫忙,出出主意。”
這個人可真奇怪,上趕著來,雖然有個人在一旁照應著,但素不相識,很難輕易去相信他說的那些。
“小姐似乎有顧慮?”
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雲筱。
“多謝公子仗義,但小女還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解決當前的困難。”
“哈哈哈哈,小姐您可真是有趣極了。”
男子說完,便放下茶杯緩緩向著雲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