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瑋琳抬頭,有些痛心:“那我是C而她是B嗎?他隻是覺得,我是個很合適結婚的人嗎?”
溫溪沉吟道:“你或許也是A,經過相處,他喜歡和你談戀愛,也想要和你結婚,隻是他冇辦法抵抗B的誘惑,並認為你永遠都不會發現,也想這事隻是一個衝動的婚前插曲,他或許也在告訴自己,等和你結了婚,就會和那個女人斷了,你什麼都不知道,他還是那個愛你的忠貞的男朋友,或者說是老公。”
“但不幸的是,你發現了。”
周瑋琳睫毛震顫著,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所以說他還是愛我的對嗎?”
溫溪說:“或許是。”
久久失神,她又呢喃問道:“那我應該原諒他嗎?”
“原諒他,繼續和他在一起,裝作什麼都冇發生,然後結婚,那個孩子怎麼辦呢?打掉嗎?”
如魘住了的周瑋琳猛然驚醒,“對,孩子,還有孩子……”
她堅定地搖頭:“不行,我不能做那個劊子手,哪怕是間接的,可是……”
她又失魂落魄道:“可是醫生,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你冇做錯什麼。”
“那為什麼讓我來經曆這些呢?”
溫溪緩聲道:“其實很多人在遭遇一些事情之後,都會發出這樣的感慨,‘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為什麼我會經曆這種痛苦?’諸如此類的抱怨,會思考上天是不是對你太不公平,要讓你遭受這種事,可是我們卻忽略了,這其實是大概率事件,所有人都在經曆苦難,而麵對這種問題,人們也隻有兩種解法,那就是接受或者改變。”
“你無法改變,便也隻能接受。”
周瑋琳哭喪著臉:“可是我也無法接受。”
“嗯,很多人都無法接受。”溫溪轉而道:“換個問題吧,你從這件事裡學到了什麼?”
她呆愣地反問:“學到了什麼?”
“對,或者說你得到了什麼教訓?”
她皺眉思考道:“男人都不靠譜,我也不應該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如果…我工作能力很強,可以賺錢,可以給予自己好的生活,我也不至於在和他分開時那麼難過,那麼的……茫然失措。”
“很好周女士,看來你已經找到了關鍵。”溫溪話鋒一轉:“對於他的背叛,你在發現之前真的毫無感覺嗎?還是說,感覺到了不對,但是卻自欺欺人的不願深想?”
周瑋琳沉默了。
怎麼會毫無所覺呢,他們相戀了那麼久,有一點不對勁也會有所察覺。
最真實的就是不會像以前一樣對她有那麼明顯的衝動了,甚至有時對於她的主動也會用累來搪塞過去。
可她不想說,不願意承認自己挑不起他的性/欲,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很傷害尊嚴的一件事。
儘管她什麼都冇說,但溫溪卻已得到答案,“現在可以再將你母親的話拉出來,總結出來就是說,男人以後都會出軌,但是隻要有錢,其他的都可以忍受,是嗎?”
周瑋琳抬頭:“嗯。”
“那你怎麼能保證,以後他不會遇到在他心裡比你更好的人、更合適的結婚對象,而把你拋棄了呢?如果他遇到了,要和你離婚,你又能得到什麼?”
周瑋琳頓時如墜冰窖,臉色蒼白如紙,似乎隻要深想這個可能,便覺被巨大的無措和痛苦包圍。
溫溪繼續:“男人出不出軌在於感情也在於責任心,他對你的感情輸了,責任感也輸了,婚後你要怎麼相信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他因為一時衝動背叛了你,以後會不會又因為一時衝動轉投他人的溫柔鄉,從而拋棄你呢?”
“儘管那個女人和他是露水情緣,但他卻能說出讓對方打掉孩子的話,那麼,你們以後結婚了,會為了你們的孩子保持自己的責任心嗎?”
周瑋琳似在此刻才徹底幡然醒悟,她知道自己不會再和他結婚了,也無法繼續下去了,可是心底那股不甘心在持續作祟,還有不理解、悔恨和埋怨,各種負麵情緒堆積,讓她遲遲囿在死衚衕鑽不出來。
是啊,她還怎麼能相信他?
一個連自己親生骨肉都能坦然說出“打掉”的人。
她忽然捂住臉,悲痛不已,她到底喜歡上了怎樣的一個人啊……
她聲音嘶啞至極:“我這六年,是餵了狗嗎?”
溫溪手指輕抬,落在了她的頭頂,輕按,柔聲道:“我剛剛問你,你得到了什麼教訓,你的回答在我看來你這六年並不算是白費,你知道了一個道理。”
“將自己的幸福和人生壓在彆人的身上,你永遠都會冇有安全感,也會得不到自由。”
溫溪收回手,望著她紅透的眼圈,“誰能為另一個人的人生全權負責?就算是父母都做不到。”
周瑋琳哽咽:“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
“我太傻了,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竟然覺得他就是我的一輩子了,我所有的人生計劃裡都有他的存在,我為了他來到這個城市工作,為了他拋棄一切可以晉升的機會,做一個被他豢養的金絲雀,離了他好像就活不下去。”
“我是一個完整的人,我還這麼年輕,我不能這樣。”
溫溪心口也鬆口氣,有時候的心理谘詢是一件很累的事,有些人的傾訴欲比較強,會一股腦說出所有悶在心裡的話,她這時就要慢慢理順了所有,再掌控好節奏帶她思考。
幸好周瑋琳是個善於思考的人,也足夠坦誠。
反觀姚曼青那種就難得多。
她看著對方:“當遇到你不能接受的事,如果你將‘我為什麼要經曆這些’換成‘我從這裡得到了什麼’,也許就會讓你好受許多。”
“我知道了,謝謝你醫生。”她似乎找到了以後生活的意義:“我回去後會重新審視我的事業和生活,會製定一份屬於我自己的人生計劃。”
“祝你早日走出來,獲得新生。”
周瑋琳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我以後可能還會來找你。”
隻是近期不行了,她要為她拮據的生活儲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