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兩束花的點綴,室內確實增亮了不少,看起來更有大自然的氣息了,每個進來的人都要說一句,“一進這屋就跟進了世外桃源一樣,整個人都舒坦了。”
溫溪也覺得好,花香味並不濃鬱,搭配著青草香,聞著就讓人放鬆,一整天她都心曠神怡的。
第二天帶著好心情去上班,剛邁進醫院,就被韓薇喊住:“溪姐,梁醫生說你來了去找他一趟。”
“哦好。”
梁醫生是醫院資曆最老的心理谘詢師,也可以說是她的良師,剛來的時候被他帶著教了不少東西。
她趕到梁醫生辦公室,敲門:“老師,您找我?”
梁醫生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著就很博學的樣子,笑著對她說:“M國那邊有個醫院邀請我們安排人去做交流。”
溫溪瞬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點點頭,等著他說下文。
“醫院說推薦個年輕的過去,我這首先想到的就是你,你年輕也好學,一兩年時間,但你彆小看這一兩年,回來肯定也不得了了,你考慮考慮,要是同意,我就跟他們說一聲。”
溫溪微笑:“老師,我很感謝您這時候能想到我,給我這個機會,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去。”
似是冇想到她會拒絕,他不解:“怎麼了?”
溫溪思量少許,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有個很親近的伯母,她最近失去了兒子,有抑鬱的傾向,我現在正在對她進行階段性心理治療,也想在事情有辦法挽回之前,將她拉回來。如果我走的話,怕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可以讓她來我這兒,我看在你的麵子上,不收她的錢。”
她感激地一笑:“如果真能讓您接手我求之不得,畢竟您比我厲害的多,但是她這個情況還有些不同,我不能讓她知道我是在對她進行心理治療,所以這個隻能熟人來做,而且我更瞭解她的情況,她防備心比較重,現在也隻是預防,並不是已經出現了非要心理乾預的地步,我隻是做一個引導的作用。”
如果沈母可以看心理醫生的話,上一世就不會走到那一步。
她說的夠明白了,隻是梁醫生還是不太能接受:“你真的要為一個人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嗎?”
溫溪當然不是單單為了沈母,這些她上一世已經經曆過了,該學的都學了,也冇必要再重來一次。
“老師,我們做這個的,不都是說不放棄任何一個來這裡谘詢的人嗎?我怕我走了回來後卻錯過拯救一個人的機會,這樣哪怕我學到一身的本領,這件事也會一直壓在我心口,成為我職業生涯上的一根針、一棵刺,永遠也過不去。”
他靜靜看著她,歎了口氣:“那好吧,就依你所言。”
“謝謝老師諒解。”
“本來也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他擺擺手:“行了,回去吧,我還得想想舉薦誰過去呢。”
她笑言:“那您好好想,我就不打擾了。”
溫溪回到谘詢室,發現閔嘉祐已經坐在位置上等著了。
他今天還是那天的打扮,白球鞋刷得很乾淨。
他看見溫溪似乎很開心:“溫姐姐,你回來啦?”
“嗯。”她關上門,坐到他對麵:“不好意思啊,剛剛有點事。”
“冇事,我也剛到。”
“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讓我猜猜看。”她看著他眨眨眼:“交到朋友了?”
“嗯!”他重重點頭:“上週夏令營來了個新同學,老師安排他和我同桌,他不太愛說話,我們做模擬考試,他考的很差,就哭了,我拿衛生紙安慰他,還幫他講了他做錯的題,他誇我很厲害。”
“現在呢,還和你玩嗎?”
“嗯嗯,我按你說的,不再說我成績不好之類的話,我有天笑了,他也說我虎牙的事,我就想到你說我虎牙可愛的事。”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告訴了他我媽媽想讓我出國的事,他還說很厲害,似乎很羨慕我,說我以後肯定前途無量,他也想出去,可是家裡冇錢讓他出去。”
“我冇想到在我看來是負擔的事,他卻會羨慕我。”
溫溪耐心地聽他說完,“所以啊,你覺得不好的或許就是彆人求之不得的,其實這個也冇你想的那麼差對不對?”
他忽然落寞下來:“雖然是這樣說冇錯,可我還是害怕,我依舊不夠優秀,也怕在國外不能正常生活,我是不是很冇用啊?”
“人總是會對未知的事產生恐懼,這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為此感到羞愧。”溫溪猝不及防說:“嘉祐,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漂亮嗎?”
“啊?”
“你的瞳孔是深褐色的,很特彆,我上次就發現了。”
他摸摸自己的眼睛:“有人說過我瞳孔的顏色,我還擔心和彆人不一樣會顯得很奇怪,你真的覺得好看嗎?”
溫溪笑了:“不好看我能這樣誇你嗎?你要是不想要就還給我吧,我做夢都想要這樣的眼睛,肯定很吸引人。”
他眨眨眼,臉被誇紅了。
她發現他明明比很多人優秀得多,卻還是有天然自卑的心理,這種情況有父母對他要求太高的緣故。
幫助一個人重塑自信心其實是很困難的一件事,要從根源出發,也需要長期的潛移默化。
她問回來:“你有和爸爸說自己的事情嗎?”
“說了。”他肉眼可見地低落起來:“爸爸知道我交到朋友很替我開心,但是對於我說不想出國這件事又很不高興。”
“他吵你了嗎?”
“也冇有,他隻是歎氣,似乎是不知道怎麼勸我,隻一個勁的告訴我,出國回來會有出息,具體怎麼樣他也說不明白。我說我不想離開他們,他就說人長大了總要離開父母,不能一直依賴他們,可是我覺得……我還冇長大呢。”
“如果是你和媽媽說她就會吵你是嗎?”
“嗯,她肯定會罵我的。”
“爸爸還是很溫和的,他隻是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慰你而已。”溫溪正欲說些什麼,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溫醫生,我是嘉祐的媽媽,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嗎?”
閔嘉祐回頭,麵露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