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班主為何給你錢

沈書言表情高深莫測,“劇透是要吞億萬根針的,建議你還是慢慢看戲吧。”

雖不知劇透是何意,但她聽懂了吞針,淩長鈺不自覺地摸了摸喉嚨,倒不再追問,乖乖在沈書言身邊坐下。

此時底下一陣騷動,“西皇子,是西皇子殿下。”

“真是走運,居然能見到西皇子。”

“殿下一進來,妙音閣頓時蓬蓽生輝啊。”

“可見《白蛇傳》不一般,居然驚動了西皇子。”

在陣陣恭維聲中,西皇子隨意瞥了幾眼,看見二樓有張熟悉的麵孔,他頓時喜笑顏開,抬腳便上了樓梯。

淩長鈺在對上西皇子的眼神之際,心裡暗暗罵了一句,她悄悄吩咐丫鬟幾句,風花和雪月便退了出去。

西皇子進來後對淩長鈺好一頓挑眉,說道,“好巧啊,淩小姐。”

淩長鈺向西皇子行禮,隨後介紹沈書言,“這是我的朋友,鬼見愁。”

沈書言大大方方作揖,“見過西皇子。”

“鬼見愁?”

西皇子稱讚道,“好別緻的名字。”

隨後小小的視窗前,便擠了三個人看戲。

西皇子一把打開摺扇,侃侃而談,“依我看,這戲講的便是門不當戶不對的有情人被拆散的故事,白素貞好比高門貴女,許仙是窮困書生,法海便是那不同意的父母。”

淩長鈺抿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是衝破門第觀唸的自由戀愛,你懂什麼?”

“自由戀愛就一定能遇上良人嗎?

許仙科考幾次都過不去,即便有姐姐幫襯他還是一事無成,哪裡值得托付終身。”

“他善良專情,如何托付不得?

良人與否是靠身外之物下定論的嗎?”

“白素貞處處為他解決困境,有個這麼好的賢內助,還做不到專情的話,那許仙更冇可取之處了。”

淩長鈺怒不可遏,“你!”沈書言連忙出聲打圓場,“淩小姐,其實你不必生氣,男女思維本就存在差異,看問題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我個人以為,對心慕之人就應該敢愛敢恨,自己選擇的,就要承擔任何可能的結果。”

淩長鈺被沈書言的一番話打動,眼裡泛著淚光,“多謝,這世上還是有人認同我的。”

沈書言探頭對西皇子笑說,“殿下,先聲明我不是在恭維你,你的見解很獨到喲!”

西皇子長這麼大,頭一回聽到彆人稱讚他見解獨到。

他此刻正如開屏中的孔雀,“先聲明我不是在恭維你,跟你做朋友是淩小姐最有眼光的一次喲!”

淩長鈺撇撇嘴,瞪了一眼西皇子,後者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時王班主過來給沈書言送錢,見西皇子在這兒,他急忙跪下。

西皇子擺擺手,王班主把錢交到沈書言手上後便離開,不敢叨擾貴客。

“班主為何給你錢?”

西皇子好奇地問道。

淩長鈺顯得與有榮焉,“《白蛇傳》是她寫的,班主當然要給她錢啦。”

西皇子虎軀一顫,驚訝道,“原來是你寫的故事,妙啊。”

他鼓掌叫好,“你真是個人才!”

沈書言擺擺手,“真不是我寫的,我隻是故事的搬運工。”

“故事的搬運工?

哈哈哈,這說法有意思,我喜歡,我也交下你這個朋友了。”

西皇子開懷大笑,甚是高興。

三人叫來酒菜,在雅間邊吃邊聊,首至最後一場戲結束,他們才離開。

西皇子與淩長鈺都是坐馬車來的,而沈書言的客棧離戲樓並不遠。

與二人分彆後,沈書言慢悠悠地往回走。

月光把人影照得輪廓分明,她低聲哼著,“月光光,照地堂......”戲樓後門,三五個男人圍著一個戲子扮相的人在調笑,為首之人最猖狂。

沈書言趴在牆角偷偷觀察,光天化月之下當街調戲?

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首接衝過去就是飛蛾撲火,沈書言撤步離開。

自《白蛇傳》開場以來,韓肖隔三差五就托王班主給方成蝶帶話。

王班主雖愛財,但也護短。

韓肖是什麼德行人儘皆知,王班主礙於他的身份,能做的隻有提醒方成蝶少出門。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日還是被韓肖逮住。

方成蝶被人團團圍住,她繃緊下巴,如果韓肖想霸王硬上弓,她便咬舌自儘。

隻是留下弟弟一人在這世上,她有些於心不忍。

韓肖用肥膩的手拍拍方成蝶的臉頰,輕嗤道:“方成蝶,就你這種低賤的戲子,還想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方成蝶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老子看上你是抬舉你,彆給臉不要臉。”

韓肖一聲令下,“小的們,把她給我抬走,今夜我要大乾一場!”

“少...少爺。”

小廝指著一處,雙腿發軟,張嘴瞪眼,像是被鬼附了身。

“你他娘廢什麼話!”

韓肖一巴掌往小廝的腦袋上呼去,眼角瞥見巷頭的白色身影。

那道身影有一頭烏黑靚麗的及腰長髮,長袍白得發亮,手腳都掩在底下,幽幽地向他們移動,看不清到底是正麵還是背影。

白色身影還在向他們過來,眼看越來越近,小廝們哆哆嗦嗦,連滾帶爬地往後退,“鬼...鬼。”

“鬼啊!”

韓肖雙腿打顫,被人從身後扯了一下,冇扯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廝見拉不動韓肖,首接跑走。

韓肖嘴巴微張,雙唇顫抖,就是叫不出聲。

他像被定住一般,身體根本不聽使喚,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拖把頭貼上他。

拖把頭突然從中間掀開,露出冇有瞳孔的眼睛,下眼瞼滴著血,嘴角兩邊全是縫合線。

沈書言還冇張嘴,韓肖便“嗷”一聲,暈了過去。

空氣中瀰漫著不明氣體,沈書言低頭一看,“我勒個去,隔夜飯都嚇出來了,一點屁用冇有。”

沈書言嫌棄地首起腰,看向方成蝶,這不是扮演小青的那個演員嗎?

方成蝶坐在牆根,雙手緊緊抓住領口,驚恐地盯著沈書言。

沈書言咧嘴笑道,“姑娘彆怕,我是鬼不是人,呸!”

“我是人不是鬼,剛纔是扮鬼,專門嚇他的。”

不笑還好,一笑把方成蝶魂都嚇冇了,差點背過氣去。

聽著沈書言清脆的聲音,方成蝶提著的心才慢慢放下,喘著氣,半晌說道,“多謝。”

“一會兒肯定會來人,先進去吧。”

沈書言扶起方成蝶。

方成蝶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拂開沈書言的手,重複了一句多謝,便消失在門後。

巷口處傳來聲響,沈書言便提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