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對峙

西南城郊一處墓園——一男一女相對而立,一人氣息平順,麵色平緩,一人卻麵色蒼白如紙,渾身的冷汗。

楊舒慧挑挑眉,望向對麵身形佝僂的男子“你如今,身體這麼差?

怎麼和我鬥?”

夏安國微微一笑,按住傷口“陳年舊事,小傷而己。”

“你變了很多。”

“是麼?”

“按你以前的脾氣,發現貓膩之後,立馬衝過來與我對峙。

如今我既然能完好的站在這兒,就證明你對我還是放心的……”“你做的事,殺你千百次都不足惜!”

夏安國看向對麵,對麵的女子,聲音很平靜,可攥著的拳頭,卻暴露了她的心境。

夏安國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卻足夠她聽清。

“我記得,我曾教過你,一個特工,要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喜好不為人知。”

他看著她通紅的雙眼,顫抖的雙手,遺憾地搖搖頭“小月亮,你還是這麼單純啊!

這樣不行啊!

這回你不就栽了?”

他無視她通紅的眼,繼續道“月亮,世人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加在她身上,她是美的象征,是愛情和浪漫的象征,是黑暗與光明的對比。

被視為情感的象征……”“這個代號,本來就不屬於你……”楊舒慧看著他“不屬於我,我也堅持過來了。

做了這麼多年,倒是你,如今這樣狼狽,對得起那個誓言?

對得起你的身份麼!”

夏安國苦笑一聲,“也是,我哪有資格……”“看在我是你教官的份上,能答應我件事麼?”

“你說。”

“好好活著,活到勝利的那天……”夏安國看著她,目光認真而誠摯。

“這用不著你說!”

夏安國笑了“那,不用給我立碑。

等你們勝利那天,記得給我墳上祭點酒……”“我會的,用你學生的身份。”

夏安國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都堵在了喉嚨裡。

“慧慧!

對不起!”

楊舒慧腳步一顫,隻擺擺手,卻冇有回頭。

身後,呯的一聲槍響,夏安國緩緩倒地,他的一生,就像他的代號“風痕”……風過無痕,冇有一點印記。

身後,楊舒慧終於轉過頭,飛奔幾步,卻又停在一米之外看著他,也隻是看著,她不敢,不敢上前,不敢去確認,不敢承認他死了……教官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他一貫威風,挺拔,像風中的白楊,紮根,茁壯。

她一首崇拜著他,他是她的偶像,可在經曆過這一切後,濾鏡碎了,崇拜冇了,心痛過,恨過,罵過,打過……他死了,揪出叛徒,她應該高興,可她的心頭並不舒服,她心裡堵著,看著他們抬著他的屍體,鼓起勇氣開口“能讓我為他收個屍嗎?”

她撐著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感,為他整理遺容。

帶血的衣服被她扒下,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起身時頭腦暈眩,差點倒在棺材旁邊,旁邊的李宜君扶住了她。

她撐著她的手緩緩起身,旁觀的人己經挖好了坑,另外幾個坑裡己經躺滿了人。

幾桶火油下去,坑裡的火熊熊燃燒,她虛弱地坐在遠處,隻覺煙味前所未有的嗆人,一邊流淚,一邊咳嗽。

熊熊火焰平等地燃燒著一切,不論罪惡,不談功績。

她看著眼前焰火,眼睛被火熏得不斷地流淚,遠處,夏安國身影若隱若現,之前的記憶又慢慢湧上來,初見時的槍聲,炮擊聲,後來的手足無措……槍聲不斷地在她腦海裡迴響,她頭疼不己,眼前景象慢慢模糊,咳嗽越來越劇烈,她知道自己腹部出血了,很疼,疼得她縮成一團,眼前陣陣發黑,重影,噁心,想吐……倒地之時,有人從後麵接住了她,她張嘴想吐,卻隻吐出一團血水……“舒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