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試探

“這還用得著你說?”

陸璣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今夜若非我等追查犯人來到此地,隻怕貞女堂失火會被定性成意外。”

文紀麵色陰沉:“貞女堂中都是一些不能下山的女人,究竟是何人能跟她們有著深仇大恨,居然首接滅了貞女堂滿門!”

“滿門?”

蕭蘅輕笑一聲,轉身看向火堆旁的幾人,“那不還有倖存的嗎?”

文紀答道:“李娘子並非貞女堂之人,有她在在薑二孃子的房中,想必薑二孃子這才逃過一劫。”

陸璣附和道:“如此看來,幕後之人確實是針對貞女堂而來。”

蕭蘅瞥了兩人一眼,不再多言。

他不動聲色地走向火堆旁的眾人。

柳夫人起身上前,率先開口詢問:“肅國公怎會在此?”

蕭蘅越過柳夫人,看了一眼她身後的薑梨,隨後將目光定在李樂之身上。

“柳夫人,我追查逃犯至此,卻不想誤打誤撞,碰上了這一樁滅門慘案。”

他說著便收回視線,最後的“滅門慘案”西個字特意加重了語調。

“滅門?”

柳夫人驚撥出聲。

薑梨身子一僵,猛的轉頭看向李樂之,心中驚詫之餘,隱隱有著些許懼怕。

蕭蘅順著薑梨的目光,再度看向李樂之,眼中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暗光。

他明知故問:“想必這位便是薑二孃子吧,不知薑二孃子身邊這位是……”李樂之俯身行了一禮,柔聲道:“右相之女李樂之,謝過肅國公。”

蕭蘅挑了挑眉:“謝我?”

這句道謝,把蕭蘅本想質問她,右相之女為何會出現在薑二孃子房中的話給逼了回去。

李樂之扭頭看了一眼貞女堂還在燃燒著的大火,眼中滿是沉痛哀惜。

在火光映襯下,她眉間那點硃砂,更顯得一臉的慈悲像。

她伸手扶住薑梨的小臂,聲音哽咽:“若非肅國公的人來得及時,隻怕我和梨兒妹妹也要葬身火海了,隻是可憐了那些女子,睡夢中便……”她話音一頓,顯然是難受的說不下去了。

這話說的巧妙,既表示了她和薑梨一早相識、關係親近,所以纔會在薑梨房中敘話,又說明瞭她根本不知起火一事。

柳夫人歎了口氣,走到李樂之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薑梨看著李樂之這副兩麵作態,心中百感交集,卻還是幫襯著答話:“樂之姐姐說得對,自該謝過肅國公。”

“隻是如今貞女堂毀於一旦,我竟一時冇了去處。”

柳夫人立馬說道:“好孩子,你怎會冇去處?”

“這麼多年,你受的苦夠多了,待回到京城,我定會讓薑家人接你回家。”

蕭蘅突然開口:“隻怕薑二孃子得先隨我走一趟,哦,對了,李娘子亦然。”

柳夫人麵色不善:“肅國公這是何意?”

蕭蘅答道:“貞女堂之人,在起火之前便己遭殺害,這兩位,一位是貞女堂倖存活口,一位是與活口牽連之人。”

“即便是我放她們離去,日後刑部查案亦會登門造訪,何必多此一舉呢?”

柳夫人聲音微沉:“這兩個孩子都遭到了驚嚇,怕是承受不起你的私審!”

蕭蘅態度堅定,笑而不語。

柳夫人繼續說道:“肅國公,兩位相府嫡女,你的國公府怕是裝不下。”

蕭蘅:“那便不勞柳夫人操心了。”

柳夫人冷哼一聲,轉身回到火堆旁坐下。

蕭蘅手下己派人回京傳信。

這一夜,漫長無眠。

黎明的曙光漸漸穿透雲層,灑在遍地黑灰的大地上。

京中來人,帶來了兩輛馬車。

柳夫人上了其中一輛,揚長而去。

餘下那輛,自然是給薑梨和李樂之準備的。

薑梨和桐兒上了馬車,李樂之也準備上車之際,卻被身後之人給叫住了。

“李娘子。”

李樂之動作一頓,轉身看向來人:“肅國公。”

蕭蘅看了一眼馬車,邁步朝著一旁走去:“借一步。”

李樂之聞言,緩步跟上他的步伐。

此時己經有人進入貞女堂查探,搬運焦屍的人行色匆匆。

兩人遠離馬車和人群,在一棵梧桐樹下對麵而立。

蕭蘅注視著李樂之,左手手中摺扇輕晃,並無開口之意。

李樂之莞爾一笑:“不知肅國公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昨夜起火之前,我遇到了一個刺客。”

蕭蘅仔細審視著李樂之的神態,企圖看出她的一絲不對勁之處。

李樂之看向蕭蘅脖間的紗布,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稍縱即逝:“能傷到肅國公,那刺客好生厲害。”

蕭蘅輕笑一聲,突然發問:“這算是自誇嗎?”

李樂之抬眸,目露疑惑之色:“嗯?”

蕭蘅不語,等著她接下來的解釋。

李樂之坦言:“隻是聽多了肅國公的修羅名號,冇想到您這種人物也會受傷,心生感慨罷了。”

蕭蘅緩緩抬起右手,掌間躺著一支玉簪,玉簪尾部一點硃紅,鮮豔奪目。

“上好的昌化血石玉,即便是昨晚那場烈火,也未曾損傷其分毫。”

他說著便將玉簪拿在指尖摩挲:“我冇記錯的話,你昨日在法會上戴著的便是這支玉簪。”

李樂之作勢要拿過玉簪:“昨夜不小心丟了,多謝肅國公替我尋回。”

蕭蘅抬手躲了過去,垂眸看著李樂之披散著的長髮:“你隻戴了這一支玉簪,昨夜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竟讓你急得寧願披頭散髮,也不回頭找一找呢?”

李樂之放下要去拿玉簪的手:“國公自是不懂,女子髮髻不比男子,即便冇了髮釵,當即也不會散落,我也是之後才發現丟了的。”

“這樣啊。”

蕭蘅說著便繞著李樂之走到她身後。

他微微俯身,用玉簪挑起李樂之的一縷髮絲,在她耳邊低語道:“我這人向來記性好,還記得你昨日的髮髻樣式。”

“要不我替你綰綰,我們來試一試,冇了玉簪,髮髻究竟會不會散落?”

李樂之比蕭蘅矮上一頭,嬌小的身子都被蕭蘅的氣息所籠罩,耳尖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