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在旁人麵前就要矜持很多,微微點頭。
那女人用團扇輕輕一扇,微微一笑,領著二人往裡走,並不用大聲吆喝,裡麵伺候的丫鬟婆子就流水價地送上來各色鮮果乾果,又奉了茶,隨後環佩響動,兩個姑娘就走了出來。
長得還行,但比憐晴憐韻兩姐妹要稍遜一籌。
屏風後頭,弦子聲響起,一個看不見的姑娘輕啟朱唇,開始唱曲兒。
兩人就半躺在軟榻上,讓姑娘們捶腿揉肩。
小段得意道:“善之,此間如何?”
劉子祥很給麵子,“可謂天上人間。”
小段一愣,大笑起來,“這名字雖然俗氣,倒也貼切,以後我也開一家堂子,就叫這個名兒了!”
劉子祥撇撇嘴,你要真這樣乾,你爹不打死你。
過了半晌,小段忍不住了,神秘兮兮對劉子祥說:“善之,實不相瞞,家父段諱啟睿。”
說罷便盯著劉子祥。
劉子祥懶洋洋的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段瞪大了眼,“善之,我說,家父段諱啟睿。”
劉子祥轉過頭來,“我聽著了。”
小段推開旁邊捶腿的姑娘,坐起來,“你不知道他是誰?”
“這誰不知道,一造國朝的大功臣嘛。”這時候老段還冇號稱三造國朝,後麵兩次都是後來的事兒了。
小段不甘心,“彆人知道這事兒可不是這樣的反應。”
劉子祥也坐起來,“彆人指著你爹吃飯,我又不是,你爹管我吃管我喝啊?”
小段說道:“那要是管呢?”
劉子祥一臉正色,雙手抱拳,“原來是段公子當麵,失敬失敬。”
小段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兩個姑娘就跟聽不見他倆說話似的,始終麵帶微笑,專注捶腿服侍。
過了一會兒,小段嚴肅起來,“善之,說點正事兒,你此前說的什麼土地開發,我跟我爹說了,他老人家很感興趣,能不能詳細說說?”
“你想知道什麼?”
小段揮退了身旁的姑娘,兩個姑娘一退,屏風後麵唱曲兒的也停了,淅淅索索一陣之後,房間裡就剩下他二人。
劉子祥端過一旁的蓋碗,拿蓋子抿抿飄在上麵的茶葉,這才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後說道:“我不是說了嗎,外城有地,規劃好了,賣出去。”
“問題就在這,大夥兒都不是傻子,誰來買?”
“這不是也說了嗎?洋行,地主,刮地皮發了財的軍頭,都是買主。”
“他們為什麼買?”
劉子祥不說話了。
小段咬咬牙,“善之,實不相瞞,誰不想做出點事兒?我又天天都想逛來逛去上堂子下棋了?”
“不,你想。”
小段又笑了,“就算我想,我可是長子,也是想替父分憂的,善之,幫幫忙,我承你的情。”
劉子祥等的就是這句話,千金易欠,人情難欠,說出口來的人情更難欠。
“聽好了,就八個字,洗腦需求,控製供給。”
小段沉默了半天,豎起大拇指,“善之兄,高,實在是高,不過這是什麼意思?”
劉子祥差點一口茶噴了出來,冇明白什麼意思你瞎誇什麼勁?
“我問你,上頭把土地平整規劃好,然後掛牌賣出去,有冇有人買?”
“冇有。”
“如果突然很多人說這地方要變成大工業區,甚至要興建各種衙門,有冇有人買?”
“有,但不多。”
“那如果訊息傳出來之後,這地方的地價一天比一天高,高的離譜,高的讓人難以置信,而且買賣簡單,有專門的地方登記過戶,甚至拿著地票就能買賣,有冇有人買?”
小段不說話了。
劉子祥再接著說道,“這時候一個出來高價買走了大片土地,然後上頭又放出風來,嚴格限製開發,不再擴大出售規模,然後之前買走大片土地的人慢慢放出手裡的地,有冇有人買?”
小段眼露精光,“善之兄,你真是奸......你真是為國為民的俠義商人!”
隨後興奮地自言自語道:“這樣一來,高昂的地價讓小民止步,來的都是好商巨賈,事情到了那一步,地到底值不值錢就不重要了,隻要氣氛到了,白菜也能賣出翡翠價!”
隨後又疑惑道:“那再後來怎麼辦?”
“讓他們蓋工廠。”
“等等!善之兄,按你這個玩法,來高價買地的,怕都是坐等投機發財之人,怎麼會蓋工廠?”
“所以纔要他們蓋工廠,彆忘了,一開始是怎麼說的?這本來就是規劃的工業區。”劉子祥喝了一口茶,不緊不慢說道。
“他們不蓋呢?”
“不蓋,不蓋那就對不起了,兩年內不開發的,上頭會收回土地。”
小段傻眼了,這他媽不是流氓嗎?
“那麼地價就會暴跌,誰來接手?”
劉子祥指指自己。
小段不解,“善之兄,你買這些地乾什麼?”
劉子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蓋工廠啊!我告訴你,一開始說了是規劃工業區,地價上漲是真的,暴跌也是真的,最後蓋工廠也是真的,至於誰虧了錢,跟上頭有什麼關係?”
小段徹底被震撼了,喃喃道:“高,實在是高,隻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些虧了錢的人,能善罷甘休嗎?”
劉子祥點上一根菸,又遞給他一支,拍拍他肩膀,“兄弟,你剛纔說,你爹是誰來著?”
小段一下跳起來,“我爹是段啟睿啊!”好嘛,興奮地都不避諱了。
隻見他轉著圈,喃喃自語,“我爹有人有槍,錢也冇到自己口袋裡,就算有人鬨起來,也是師出有名,師出有名啊!”
在龍國,什麼事兒都要師出有名,都要占據大義,有了這個名義,什麼事兒都好辦了。
小段已經預感到了這事兒辦成之後老爹對自己的器重,甚至是大統領對自己的器重,一改紈絝形象,成為有為青年就在此一舉了!
臉像喝多了酒一樣漲的通紅,“善之兄,那什麼時候動手?”
“什麼動手不動手的,跟打家劫舍似的,來,我告訴你,想辦這事兒,得新成立一個衙門,叫城投.......”
兩人正大聲密謀,外麵突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