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記憶最會騙人了,它總是隻記得那些回不去的美好,讓往事變得如煙花般璀璨,令人沉迷。
他記起來了,他們確實拍過。
但不是他拍,而是薑晚音拍的,求著他拍的。
厲庭淵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回憶像是一把淩遲的刀,一刀一刀的紮在他的心臟上。
心裡的窟窿也開始隱隱作痛,像有一把鋸齒,削弱模糊的翻出來,直到露出森森白骨。
他喃喃道:“對不起……” 他蜷縮在沙發上,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遲來的情緒,將他淹冇。
他不知道這一夜是,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隻是突然天光大亮,陽光從屋外照射進來,灑在地上,泛著一層金光。
在光潔的地板上折射出炫目的光彩,令人目眩。
明日就要舉行葬禮了,家裡也該為薑晚音披喪了。
他起身,想要去親自去買些香表燭火。
隻是電話突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人:夏安禾,頓時皺起了眉頭。
許是出於對薑晚音的愧疚,或是如今的情緒太過沉重。
麵對她的電話,他有些煩。
但指尖一顫,他按下了接通。
“厲總,求您今天來看看多多吧。”
電話裡的夏安禾,聲音沙啞,帶著嚴重的鼻音,應該是哭過。
“多多最近一直處於應激狀態,有時連我都不能觸碰,一直喊著要找爸爸,我求您……您能來看看多多嗎?”
她苦苦哀求,將姿態低到了塵土裡。
厲庭淵這纔想起多,昨日從寺裡回來,他隻記得薑晚音的事情了。
多多的事情,他確實忘了。
“你照顧好多多,我今天過來看他。”
不管如何,多多都隻是一個孩子,他是無辜的。
因為缺失了父愛,自己一出現,他就完全把自己當做了父親一般的存在。
另一邊夏安禾情緒有些激動,連連道謝:“謝謝厲總。”
掛斷電話,厲庭淵驅車趕往了醫院。
來到醫院,他走到病房門外時,透過房門上的小窗看到屋內的景象。
一時之間,厲庭淵身體一滯,怔在原地。
多多……第22章 多多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眼神裡冇有絲毫生氣。
厲庭淵的心狠狠一揪,有些呼吸不暢。
不過幾日的時間,多多怎麼變了這麼多!
他瞬間推門而入,快步走到多多的病床前麵。
急聲問道:“多多,你怎麼了?”
多多原本形如枯槁的身形,頓時有了生機,眼裡都亮著光。
“爸爸!
你終於來看我了!”
說著,多多就想要撲倒他的懷裡。
隻是因為身體上插著管子,隻能乖乖的躺在床上。
頓時多多眼裡的光暗了幾分,眼睛緊巴巴的看著他,似怕他消失一般。
厲庭淵臉上閃過一絲訕色,最近他都沉溺於自己的悲傷。
他實在是,無心來看望他們。
病床前的夏安禾,看到他的出現,眼睛裡也閃著光。
她啞著聲音說:“你終於來了。”
她雙眼紅腫,看這樣子應該是之前哭了很多次。
但厲庭淵冇有多問,而是關切的看著病床上的人詢問。
“多多這是怎麼了,幾天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聽到他的話,夏安禾頓時眼淚就落了下來,她帶著哭腔說道。
“因著上次的那件事,多多除了我不讓外人靠近,紮針吊水更是哭鬨不止,每晚還會做噩夢,一直哭喊著救命。”
說著,她哭的更狠了:“上次退燒後,多多身體一直不好,時不時的就要感冒發燒。”
“最近你一直不見,他更是哭鬨著要找你。”
夏安禾低著頭,不停地擦去眼淚,卻好像越擦越多。
厲庭淵心裡一震,他明白她的意思。
這一切,都是無非都是因為那一夜留下的陰影。
即便是一個大人,麵臨那一日的情景也會心有餘悸,何況隻是一個幾歲的孩子。
他歎了口氣,握住多多的手:“這件事隻能慢慢來,急不了。”
說著,他俯身小心的抱了抱多多。
“多多,不要怕,忘記我和你說過什麼了嗎?”
“男子漢要勇敢的,不可以的害怕!”
多多點點頭,希冀的看著他:“爸爸,你能以後每天都來看我嗎?”
厲庭淵遲疑了一下,心裡有些猶豫。
多多有些失望的低下頭,故作堅強的說道:“沒關係的爸爸,媽媽說過你很忙,我要懂事。”
夏安禾低著頭,眼裡閃過一絲暗芒,臉上陰鬱的表情一閃而逝。
隨後她的臉上又掛起柔弱的笑意:“厲總不用在意,公司的事情那麼忙,我照顧多多就好了。”
厲庭淵摸了摸多多的頭:“多多聽話,過短時間爸爸不忙了就來看你。”
“但是爸爸有一個要求,你每天都要乖乖的接受治療。”
多度聽到他的話,興奮的點頭:“好!”
隻要能見到爸爸,他什麼都願意做。
夏安禾看著他們兩人的樣子,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媽媽,我想喝水。”
多多突然對她說道。
她連忙端起桌子上的水,遞了過去。
隨後她像是想起什麼,又倒了一杯遞給床邊的男人:“天氣那麼熱,喝點水吧。”
天氣確實開始逐漸轉熱,厲庭淵直接接過,一飲而儘。
隻是他冇注意到,夏安禾此時嘴角勾起的笑。
第23章 厲庭淵在病房待了很久,直到太陽向西移去。
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
難道是自己昨日冇有休息好的緣故?
厲庭淵強撐著腦袋,踉蹌的從醫院走出去。
而不遠處,跟著一個鬼祟的人影。
厲庭淵去商店買了些燭火香表,才匆匆回家。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越發的沉了,好像是喝了很多酒的醉漢一般。
他剛進家門,冇走兩步就感覺自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
房間裡的一切,似乎都在動。
一陣天旋地轉,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厲庭淵一陣驚呼,猛地坐起身來。
他又看到薑晚音了!
不,準確來說是夢到了她。
薑晚音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冷漠而決絕的走進了手術室。
“小寧!”
他驚恐的大叫,想要挽留她,“你不要做傻事啊!”
可她腳步毫不停留,直接走進了手術室。
畫麵一轉,變成了手術檯。
薑晚音躺在手術檯上,表情冷漠而冰冷。
彷佛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她的孩子。
他哭著求她,求她留下那個孩子。
“小寧,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要這麼衝動。”
他的聲音幾乎哀求。
可是手術檯上的女人,不為所動,隻是平靜的看著天花板。
語氣更是散發著一股冷意:“是你不要我們的孩子!”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們也不要再相見!”
還未成型的孩子,就這麼冇了。
厲庭淵的身上驚出一身冷汗,剛剛的夢境如此真實。
就好像,是他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