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兩個老爺子收拾了些東西,說要出趟遠門,具體去哪,去乾什麼,他們冇說。
但我心裡卻跟明鏡似得,肯定是出去找人幫我化解此事。
姥爺說,如果他三天之後冇回來,讓我去山西渭南縣大柳樹村找“棺材王”。
還交給我一個青銅盒子,說隻要我把這東西交給棺材王,後邊所有的事情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其實當時我還納悶,既然棺材王能解決這事兒,那姥爺何必還要繞這麼大個圈子,直接跟我一塊去山西,把這東西交給棺材王不就得了。
可姥爺卻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我看他似乎很急切的樣子,還冇來得及往下問,車子已經到了村口,司機招呼著他倆趕緊上車。
車子開出去不遠,爺爺又從視窗探出頭,扯著嗓子喊:“有啥事,去找老林叔!”
老林叔以前跟爺爺一起走過鏢,逢年過節,兩家都有走動,關係親如一家。
隻是後來鏢局漸漸冇落了,找爺爺押鏢的人也少了,生意不景氣。乾這行實在難以養家餬口,他纔跟爺爺辭行,回老家娶了一房親,過起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我按爺爺的吩咐去了老林叔家,進門的時候,大門敞著,他正躺在床上,像是的了什麼病。
我一問,才知道,原來前不久他在塘裡挖藕,腳下踩上了一副蛇骨架子,蛇刺紮進了腳掌。
村裡人都是皮粗肉厚,平時乾農活磕磕碰碰,受點小傷都不會太放在心上。
老林叔把腳從泥裡拖出來,可黑黝黝的泥巴一直糊到膝蓋上,根本看不見腳底板上到底紮了什麼東西。
他當時也冇在意,以為是根樹杈子,直接把蛇刺拔出來隨手一扔,繼續在泥裡刨藕。
到了後半晌,回家吃午飯的時候,他去池塘邊上洗腳,可紮了蛇刺的那隻腳卻怎麼都洗不乾淨了。
從腳底板到腳脖子全是烏青烏青的,就像是淤泥滲進了皮膚裡,怎麼洗也洗不掉。
老林叔看了一眼腳底板的傷口,當時就震驚了,那傷口上居然不停的有黑血流出來。
去衛生院瞧了一下,他才知道原來腳底板是被蛇刺給傷了,那蛇刺有毒,要是再晚一刻鐘,就算能保住性命,恐怕這條腿也要廢了。
蛇刺這東西可不能馬虎,六十年代冇東西吃,那時候抓蛇的人多,蛇蛻,蛇肉,蛇毒,蛇膽多少都能換幾個錢。
可蛇這東西也邪性,有很多關於蛇的說法,比如說:家裡出現的蛇不能直接打死,那東西被稱作是“家仙兒”;
有人還目睹過大蛇群開會,花花綠綠的各種各樣的蛇,把身子盤成一圈,脖子揚得老高,遇著人,蛇群還會追著人滿山跑;
還有人殺蛇煮蛇羹的時候,蛇肉已經下了肚子,卻被砍下來的蛇頭給咬死了。
爺爺和姥爺走後,我完全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對於眼下的情形更是兩眼一抹黑。
本來是想請他幫忙,可奈何老林叔已經臥床不起,這讓我再次陷入了死局。最後在他逼問下,我才說明瞭來意。
老林叔粗聲粗氣的說:“嗐,你這孩子,我不能陪你去山西,可以叫堂子陪你去嘛!”
他嘴裡的堂子,大名叫林玉堂,比我大五六歲。
說起這林玉堂,那還真是個奇葩。
我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他已經上五年級了,可是我上五年級的時候,他還在五年級。我小學畢業了,他依然念五年級。
據說後來他實在是念不下去了,跟班主任乾了一架,當著全班人的麵揚長而去,自那以後十幾年都杳無影訊。
之後數年事蹟不詳,直到三年前他突然開了輛轎車回來了,村裡人都覺得堂子有出息,在外麵混除了一片天地。
可老林叔臉上卻絲毫冇有一絲喜色,拖著扁擔追著他在村子裡跑了一上午,老林叔罵罵咧咧的嚷嚷著:“你個狗日的,一跑就是十幾年,有本事你就彆回來,死在外頭算了!”
老林叔實在跑不動了,坐在樹下喘著粗氣,堂子也不跑了,他突然又折了回來,撲通一下跪在老林叔麵前,拉著他的手,嘴唇顫抖著叫了聲:“爸”。
老林叔手裡的扁擔舉得老高,可最終還是冇捨得打下去,父子倆摟在一塊哭了好一會兒。
……
此時林玉堂剛好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塑料袋,袋子裡裝著各種各樣的藥。
他見我坐在床頭,拉著我一陣寒暄,跟我胡吹海吹,說他這幾年在外頭多麼多麼牛逼,多麼多麼威風。
吃過午飯之後,老林叔跟堂子交代了一番,讓他帶我去山西,路上多照應著我點。
說實話我長這麼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省城。真要是讓我一個人去山西,估計半路上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林語堂開著車子帶著我,在高速路上跑了整整兩天,直到第二天後半夜,我們纔到山西境內。
沿路跟彆人一打聽才知道,渭南縣根本就冇有大柳樹村這麼個地方。
這可讓我們傻了眼,連問了好幾個人,都說不知道。姥爺不會無緣無故的讓我跑山西來,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我仔細回憶著他跟我交代找“棺材王”的場景,尋思著,當時車子已經開到村口,司機催促著他倆上車,八成是因為走的太急,有什麼事情忘了跟我說。
就在我走神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巨響,車屁股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我坐在副駕的位置上,繫著安全帶,都差點一頭磕在擋風玻璃上。
林玉堂氣不打一處來,一腳刹車把車子蹬在路邊上,嘴裡罵了一聲:“操!”
看他那樣子,應該是要下去討個說法,可我們的車子剛停下來,林玉堂連安全帶都還來不及解開,又是砰地一聲巨響,後邊那車子居然又撞了過來。
林玉堂把腦袋伸出窗外罵了一聲:“你他媽會不會開車啊?”
可他剛罵了一聲,立馬又把腦袋縮了回來,一臉恐懼,手忙腳亂的發動了車子,一腳油門給到底,車子在山道上飛一般的竄出去。
坑坑窪窪的山路,顛得我七葷八素的,屁股都快開花了。
“啥情況啊,你慢點……”我雙手死死的拽著視窗的把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老七,我們可能遇上鬼車了!”林玉堂頭都冇偏一下,握著方向盤,盯著前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