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孤星重溯

紀元1794年4月11日,距離隕石群撞擊藍星僅剩十五天……隻看今天的藍星,還是那麼安逸平凡,那麼地使過往恐懼,卻又未來又瑟瑟發抖……拓安市第二高級中學,高三(2)班。

“硫原子的雜化軌道……”原本激昂的授課聲突然沉寂下來,宛如秋夜中突然熄滅的燈火,使得教室內原本溫暖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講台上,化學老師麵色紅潤,正全身心投入到他的講解中,然而,他的話語卻被一道與課堂格格不入的身影打斷。

這位老師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個在課堂上肆無忌憚打瞌睡的學生。

眾人隨著老師的目光望去,也是立刻就看到了那份不協調。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了那個沉睡的身影上。

在一片以藍白為主色調的“學術牲口”潮流中,他偏偏獨樹一幟,穿著那件平凡無奇的外套,如同一隻在羊群中的黑羊。

周圍的學生,男生都剪著整齊劃一的小平頭,女生都留著齊耳短髮,而他,卻在那群整齊劃一中顯得格格不入,蓬鬆的劉海隨意地垂在額頭,似乎在對抗著整個校園的畸形審美。

這樣的他,無疑會引來班主任的不滿,也難怪他會被安排在那個象征著“特殊待遇”的位置——班級的最後一排,那個被戲稱為“黃金角落”的地方。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似乎遊離在校園規定之外的孤魂野鬼,卻總是在校榜的前十名中占據一席之地,像是一顆永不墜落的星星,讓人既羨慕又嫉妒,如同大牙夾著魚刺,那種癢,深入骨髓,讓人難以忍受。

陽光灑落,春意正濃,卻不刺眼就是這樣一個寧靜的課堂之上,他側臥在課桌上,陷入了深沉的夢鄉。

乍一看去,他的容顏宛如自天堂墜落人間的魔鬼,帶著一種神秘而迷人的氣質。

他的頭髮,黑如墨玉,閃爍著淡淡的光澤,彷彿蘊藏著白晝的秘密。

在微光的映照下,那絲絲縷縷的墨色更顯深邃,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閃爍著獨特的光芒。

脖頸處,他的肌膚透出一種靜謐的美感,宛如月光下的湖麵,寧靜而深邃。

那肌膚的質感,那微微透出的光澤,都彷彿在訴說著他的夢境,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他的夢境中流轉,與他共同編織著那無儘的幻想。

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裡,與世隔絕,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隻有那淡淡的陽光,輕輕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這一刻,他就像是那沉睡的天使。

但場合卻是在課堂上......“小方子,醒醒,快醒醒啊,彆睡了!

小老太婆從講台上下來了!”

此時此刻也是剛被班級的突然安靜嚇醒的路洋正在儘著同桌的職責——拉響警報,但無論如何就是叫不醒酣睡的方衍。

雖被路陽叫成小老太婆,但實際上許瑾瑜的年齡也才27歲,隻是平常慣以模仿前輩,故作老成的麵對學生,纔有了這麼一個外號。

隻見得許老師一把關上教室的門,有條不紊地再次走上講台。

而與此同時,教室門口便多了兩個身影。

“講不講道理呀!

你個兔崽子!!

我剛剛救了你的呀,你不能下手這麼狠的,唉唉唉唉……疼疼疼疼……錯了,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一定注意,一定。”

路洋看著剛剛被自己一腳從椅子上踹下的方衍,那外套上的灰色腳印仍冇被撣打消散。

“我要不踹醒你,依著滅絕的性子,你會有好果子吃?

迂腐至極。”

揉著耳朵的路陽仍舊小聲地嘟囔著。

“你還敢說我迂腐?!

你一腳首接把我從椅子上踹下來,你還說我迂腐?

路洋,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下次再踹我,我讓你後悔伸了腳。”

方衍邊說邊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紮眼的灰色腳印氣惱道。

縱使路陽聲音再小,但難免冇有讓他身邊一起站著的方衍聽見一星半點。

“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路洋自知理虧的縮頭再次喃喃道。

但方衍這次好似冇有聽見似的,隻是方稍斜頭看了一眼路洋。

又是突然想起什麼,輕輕地環顧西周,眼中閃爍著絲絲流光,彷彿隻想一眼就烙印下眼前所見的一切。

“對了,美人兒,今年是紀元1794年?”

方衍好似漫不經心地低聲問道。

路洋正在揉著耳朵,冷不丁地聽到這句話,雙手的動作瞬間凝固了。

他的眼神微微一滯,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這是怎麼了?

碰瓷我呢?

我就輕輕踹了你一腳,至於嗎?

還玩這種老套的戲碼,問我年份?

我兜裡就剩下買一杯奶茶的錢了,全給你行不行?

下次換個新鮮的招數吧,這己經是第二次你用這種方式坑我奶茶錢了!”

“是還是不是?

少廢話。”

方衍不耐煩道。

“是是是,你是不是睡上頭了?”

路洋眼睛一斜,像是妥協般看向身旁的男孩,懶散的回答道。

首當午後的微光透過雲層撒在二人中間,陽光下,是道纖絕的塵陌,呢喃著天真,充盈著那抹曾經深不可測的孤冷又清逸的影子。

“真好,你活著......”眼中的稚嫩臉龐與記憶中滿布血汙的麵容重合。

“可是美人兒,這次你還能好好活著嗎......”方衍下意識的呢喃了一句。

“方衍,雖然我長得清秀,但我是男的,男的!

你從小就打趣我,換了彆人我就……”許是方衍呢喃的聲音著實有些低,隻是讓身旁的路洋聽見了他的綽號。

方衍不予理會,輕輕地抬起頭看向漂泊在幕布之下的縷縷白雲,微風吹過,雲層輕輕搖曳......記憶回到了那條幽深隧道……“美人兒,挺住,就快找到出口了,挺住呀。”

在幽暗深邃的地洞之中,方衍揹著奄奄一息的路陽,艱難地前行。

路陽的雙手無力地下垂,滴滴答答的鮮血染紅了方衍的背脊。

身後不遠處,陣陣嘶吼和哀嚎聲此起彼伏,如同死神的嘲笑,讓人心生絕望。

他們一路奔逃,隧道兩旁的土堆裡不時傳來微弱的哭啼聲,如同被遺棄的孤魂野鬼,在黑暗中無助地呼喚。

這些聲音讓方衍更加明白,那些捕獵者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們懂得如何誘捕,如何玩弄獵物於股掌之間。

方衍緊咬牙關,拚儘全力尋找那一線逃生的微光。

他知道,隻有堅持下去,纔有希望擺脫這無儘的黑暗和絕望。

“方衍,你快走,走啊,你不能死在這群牲畜口中,彆管我了,還當我是兄弟就走…還有,以後的石碑上我要是看見了“美人”在上麵...我做鬼也要...攔你桃花……”“你們倆消停會兒,都站在外麵了還不老實。”

突然之間,教室的鐵門再次打開,正在上課的老師走了出來訓斥道。

方衍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臉龐上。

依舊還是那麼的清秀與熟悉的麵龐。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溫柔的弧度,彷彿在這一刻,所有的言語都化為了無聲的微笑。

“好的,許老師,我聽你的,不說了。”

我聽你的,不會跑到那道小路上去的,不會了......站在門口的許瑾瑜和方衍身旁的路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齊刷刷地盯著方衍。

.......“這老實乖巧的學生是方衍?!”

看著以往和各科老師犟嘴走反路而出名的方衍,二人心裡小不免有些詫異。

站在走廊裡的方衍打量著偶有幾人走過的校園,此刻的他就像是那位被驅趕出伊甸園的亞當般流露著點點的乞憐感和從心底絲絲湧出的嚮往。

方衍抬著頭笑了,但還是忍不住的淚迴旋在眼眶中打轉,是熱的……整整一下午的時間,方衍堪堪確定了一件事情:自己的時間倒退回了五年前,像是在某段時間巨幕上。

屬於方衍的區域被摺疊了光陰那般,重新來過。

“距離災厄的降臨僅剩半個月了。”

方衍自言自語道再次抬頭,方衍又一次的看向窗外安寧的景象,畢竟不久後的拓安市就成了往日人們口口相傳的淵眼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