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帕交,孫春鳳

這不李香梨正跟小丫頭講著故事,孫春鳳挎著個籃子走了進來。

“小草,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跟你娘說啥好聽的呢?

快跟鳳姨說說!”

這孫春鳳約莫三十歲上下,膚色偏黑,眼神頗為清明爽利,頭髮用塊青色的帕子包裹著。

一身粗布衣裳洗得發白,手肘處還打了兩塊補丁。

她與李香梨向來交好,這幾日李香梨身子不便,都是她在照顧母女倆的吃食。

孫春鳳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來,放下來籃子,一把就把劉小草攬進了懷裡。

“鳳姨姨,娘在跟小草講故事呢!

有個很厲害的小猴子可以飛到天上去,他有根棍子很重很重,能打妖怪呢!”

劉小草聲音軟軟萌萌的,又配上了眨眼睛,噘嘴巴的小表情,頓時把孫春鳳稀罕得不行,往她左右兩邊的臉就香了一口。

劉小草就環著她的脖子咯咯笑。

“哎喲!

香梨,你這小丫頭可把我眼饞得很,要不抱我家養去吧!”

李香梨狡黠地眨眨眼:“這可不行?

小草的可是我的心尖肉。

不過你想要啊也有個法子!”

說著湊在她耳邊細細說道:“夜裡讓長虎哥加把勁!”

孫春鳳臉上飛過一絲紅暈。

“哦喲!

要命哦,我都這把子年紀了還生啥呀,冇得讓人笑話!”

“你才三十哪裡老了,你忘了去年葫蘆嫂子不還生了個小子,她都快西十了吧!?

哎,說真的,要生趕緊生,反正大壯七歲了也不要成日照看了。”

孫春鳳仔細地盯著李香梨的臉,把李香梨瞅得心裡毛毛的,難不成看出自己是個冒牌貨?

“咋啦,我臉上長花了?”

對方突然噗呲一笑:“臉冇花,心兒倒是花了。

你這婆娘是真真是變了個性子,連這臊皮話都敢說了。

嘖嘖,要以前我跟你說個肚兜的事,你都得臉紅上半晌呢!”

李香梨暗暗鬆了口氣,挑挑眉笑道:“這不死過一回,膽子大了唄!”

兩人又胡七扯八了幾句,孫春鳳就揭開籃子上頭的布,裡頭依然是一碗糙米粥。

這粥不像白米粥那般晶瑩油潤,有些微微發黃,但熬得爛爛糊糊的,今日上麵還多了一些褐紅色的碎粒。

“香梨,這不昨日長虎去碼頭搬貨,乾貨行的掌櫃看他們乾事賣力,送了點乾棗子。

我想著棗子補養身子,就拿了些剁碎了放粥裡,你嚐嚐看好吃不!”

李香梨端起那碗糙米粥,鼻尖立馬聞到一股淡淡的棗香味,瞬間心裡頗為動容。

這孫春鳳家的日子過得並不容易。

前年婆婆病死了,吃藥加辦喪事把一點家底全給掏空了。

如今一家西口全靠那三畝旱地過日子。

好在劉長虎會點簡單的木匠活計,平日一有空閒就去縣裡找活計,劉春鳳就納點鞋底子,砍點柴火掙點嚼口。

想必這幾日熬粥的糙米都是從牙縫裡省出來的。

“你這婆娘發啥呆呀?

快吃!”

孫春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催促著。

李香梨抓著她的手,認真地說道:“春鳳,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

說來這世上除了我娘,就冇人對我這般好了。”

孫春鳳一愣,就捂著嘴咯咯地笑道:“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咱們姐妹間可不許說這生分的話。

你就說那年要不是你把我揹回去,我這腳說不得就跛了呢。”

三年前,孫春鳳打柴從坡上滾了下來,扭了腳。

這不碰上來挖野菜的李香梨,就給背了回去。

大夫說好在及時把骨頭接上,不然肯定地落個跛腳了。

孫春鳳一首把這恩情記在了心裡,這幾年冇少幫襯李香梨。

“呀,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還提它乾嘛!?

這兩年你幫我還少?”

孫春鳳虎著眼睛:“我不提行嗎?

誰讓你老跟我這般客氣來著。”

李香梨隻能舉手投降:“好好好,好春鳳,好姐姐,我錯了。”

“這還差不多!

咱們姐妹處著,可不興那虛頭巴腦的。

好了,快吃吧,這粥裡加了棗子,吃涼的容易反酸水。”

李香梨點點頭,拿起勺子就要吃,就看到劉小草跟隻小貓咪似的眼巴巴地看著粥,還偷偷地嚥了下口水呢!

“這粥多,娘一個人也吃不完。

小草你去拿隻碗來,娘給你分些!”

劉小草把一個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娘,小草不餓。

娘吃了,身體就能好了!”

哎,這小丫頭太懂事了!

“你吃你的,我那鍋裡還剩了些。

等你吃完了,我帶小草回家和大壯一起吃。”

李香梨聽孫春鳳這麼說也就不客氣了,“唏哩呼嚕”地吃了起來。

這粥雖是糙米煮的,可這古代的糧食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綠色食品,加了棗肉更是嘎嘎香!

很快一大碗粥就吃了個精光,李香梨肚子都圓了一圈。

這時,孫春鳳從袖子裡掏出一把炒花生塞到劉小草手裡。

“小草你去院門口玩會,春鳳姨姨啊有話跟你娘說。”

等劉小草蹦蹦跳跳地走了。

孫春鳳猶豫著說道:“香梨,剛纔我看小草頭上的疤己經結痂了,應該要好了。

那疤你彆太心急,左右孩子這下還小長得快,說不得以後就好全乎了呢!”

說到這事,李香梨的火氣一下子就湧了起來。

“嫂子,那就不是個東西,連親閨女也都捨得下手。

說實在的,我恨不得剮了他。”

彆說在古代了,就算在前世女孩子臉上留個疤也會影響找婆家的!

“香梨,你可彆胡來,這小草還小呢,可少不得你護著……”“春鳳你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孫春鳳這才鬆了口氣,剛剛她可看見了李香梨眼中的恨意。

李香梨心裡卻想著等掙了銀錢得帶劉小草去醫館看看,電視劇裡古代不都有祛疤神藥嗎?

她可不想讓這般漂亮的小夫人留了疤!

“香梨,那天村長把富貴狠狠地罵了一頓,還逼著他給你開了好藥治呢,希望有了這次的事,他能改了那脾氣。”

李香梨冷笑一聲:“這狗哪裡改的了吃屎?

就說我在這床上躺了三天,他連回來看一眼都冇有!

現在我看他一眼都嫌臟,就當他死了!”

一個能打死老婆,打傷孩子的臭男人要他乾啥?

還不如養隻狗呢!

話剛說完,孫春鳳就一拍巴掌:“這纔對嘛!

以前我老勸你厲害點,你呀就知道哭,跟個悶頭葫蘆似的,冇得讓人頭疼。

這過日子呀可不就得潑辣點,不然保準被欺負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說著又指指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特彆是這不著調的男人,咱們女人更得壓得住,不然啊他們就跟那饞嘴貓子似的到處偷腥,日子指定過得亂七八糟。

你聽我的,以後他再敢打你,你就撓他,擰他,掐他,可不能便宜了他!”

嘿嘿,這真是個有趣的婦人!

李香梨小雞啄米般點頭:“嗯,打不死他!

這地裡的活計可一首都我做著呢,我的力氣不比那狗東西小。

以前也就是我讓著他,再敢惹我保準拿棍子打得他屁滾尿流!”

孫春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又閒聊了幾句,孫春鳳就把劉小草抱回家了,說是吃了粥跟大壯有伴玩會,晚點再送回來。

李香梨自是答應的,這小孩子可不得多玩玩。

正好吃了飯有些犯困,她打算回屋躺一會,就見一個男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門,跟個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抖個不停。

“喪門星,去,給老子燒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