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何思夜打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他才接起來,他聲音又悶又啞,像是熬了個大夜,剛剛睡下。
我意識到可能打擾到他休息,道謝後想要掛電話他卻引導我整理方向。
“我查到李圖還有一妻一女,但是三個月之前因為他窮跟他離婚了,他即便流浪也總是在妻女能出現的道路上晃盪,證明還是放心不下她們,你可以在她們身上找找突破口。”
他話說得相當含蓄了,我能察覺得到他有很小心地照顧著我的自尊。
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何思夜對我的關照讓我覺得惶恐,即便是有沈平安的存在。
經曆了霍聿珩的事情之後,讓我待人總是存著一份防備之心。
“何律師,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嗎?”
霍聿珩還是有些手段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年紀輕輕就當上霍氏總裁,我很怕他會因為我針對何思夜。
何思夜不比沈平安又家世背景,即便現在再厲害,再受人敬仰,終究是白手起家。
我終究還是冇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何思夜心思敏感,律師很擅長察言觀色,他啞聲道,“我恩師幾年前說係裡有個不得了的小姑娘,他一直說要給我引薦,本以為我能有個學妹來幫我把律所做大做強,結果他說我那個叫安心的學妹跟人跑了不做這行了,我這才和彆人合夥開的律所。”
他笑笑,“說到底我還得謝謝你,要是你在的話,思夜也不可能給我和我朋友投資,還不一定有我的今天呢!”
“嗬嗬,我就當你是誇我!”
我發出兩聲乾笑,“想起來了!那個老不正經!”
上大學的時候,法學院裡麵是有個老教授,整天追在我屁股後麵要給我介紹男人,嚇得我走路都得躲著他,我都有霍聿珩了我還要什麼男人。
跟他解釋也說不通!
“恩師要是知道你喊他老不正經要傷心了。”
......
他怎麼不知道呢,那老不正經是我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個不尊敬的老頭,不過是他為老不尊在線。
自從我決定不做律師以後,我也冇什麼臉回去看老師了,我還挺想他的。
“冇想到我們還是認識了,這樣說你也能算是我師哥了,等我這邊的事情忙完,我們可以回學校去看看老師。”
知道原委後,我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掛了電話後我便開始檢視何思夜給我整理的資料,上麵內容詳細,看得出來是認真整理過的,一切都整潔明瞭。
我想如果他執意陷害我,那必然會有人許諾給他好處,錢的可能性更大。
我想了想,還是給宋輕舟打去電話。
電話響了會兒才被接聽,聲音像是在隊裡,有男人們的笑聲。
我把我的猜想和他說了,“輕舟,李圖的資料我這邊有了,我還需要讓你幫我查一下李圖和他之前的妻子的賬戶資訊,看一下最近有冇有特殊的轉賬記錄。”
——
早上天還冇亮的時候,我就起床準備去資料上顯示李圖妻子經營的早餐攤看一看。
因為如果按照我的猜想,若是他們真的收到了一筆還算不錯的報酬,還會選擇用這麼艱苦的方式討生活嗎?
冇想到早餐攤還在,她生意好,但是畢竟家裡隻剩下孤兒寡母,被欺負也是難免的。
那女人像是也已經習慣了,不管遇到了什麼事都默默忍受。
我一直看著,直到她收攤,我跟在她早餐車後麵跟她回了家,不一會她牽著小女兒從家裡出來,送女兒去上學,我又跟人去了學校。
小女孩在學校裡過得也不快樂,剛進學校就被路過的同學扯了辮子,頭髮頓時散亂下來。
我忍不住觀察她媽媽,如果是我的孩子被人欺負了,我絕對會衝進去保護她。
可她媽媽站在校門口默默抹著眼淚,她並冇有進去製止,我隻能說尊重她的選擇......
隻是她們過著這麼悲苦的生活,我還懷疑她們嗎?是不是我的方向錯了。
我正發呆整理思路的時候,麵前忽然停下一輛警車,車門被推開衝下來了很多警察,我的手腕被警察拷住一把扯上了車。
我直接被拉到了昨天的看守所,關在李圖隔壁。
他一看見我就興奮地大叫,“她進來了,她進來了,我可以出去了嗎?警察同誌,讓我出去!”
警察用警棍敲在他門上吼他,“你給我閉嘴!老實點!”
我沉默了好一會,仍然接受不了我居然被人用非正當手段拘留的事實。
能有這樣權勢的人除了霍家還有誰?是我昨天太著急跑到李圖麵前讓這件事背後的人坐不住了?
可法律是什麼?
當我被人用暴力推進圍牆的時候,我人生二十六年第一次覺得迷茫。
可我什麼都不能做,我隻能等。
我坐到地上,淡然地接受李圖滿是恨意的眼神,要不是有阻隔,我毫不懷疑他會衝上來把我撕碎!
“你以為我被關進來你就能出去了嗎?你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你用刀子刺傷的人是誰?”
“你做假證會讓你罪上加罪,你的老婆怎麼辦?你的女兒怎麼辦?”
李圖聽見我的話,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嚥了咽口水,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婚都離了,誰還管她們死活。”
“是嗎?”
我笑道,“你老婆早上四點出早餐攤,被通宵喝完大酒的男人調戲,不止被占了便宜,保溫箱裡的粥還被砸了大半,這生意做一半兒賠一半兒,也不知道她用什麼養女兒。”
白牆被他抓出了幾道黑,“這狗孃養的賤蹄子,我說怎麼不願意跟老子睡,原來是讓人給餵飽了啊!”
他嘴上罵得凶狠,可我還是注意到了他劇烈抖動的瞳孔,不過也是在強撐罷了。
“你女兒今天穿的粉色的小裙子,雖然舊了,但勝在乾淨,可惜啊,你猜怎麼著?”
我頓了頓,特意看向李圖問他,吊足了他的胃口。
他喉結滾動,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抹不開麵子,急得臉都紅了,而我冇事人一樣,四處打量著關押我的這間牢房。
不一會,他急了,“怎麼樣?你倒是接著說啊!”
我輕描淡寫地說道,“也冇什麼,不過就是一進學校就被小男生踹到了,手和膝蓋都破了,裙子也破了,小辮子也散開了跟個小瘋子一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彆的小朋友都罵她是冇有爸爸的野種。”
“放屁!放他媽的狗屁!哪個小雜碎說的,勞資出去弄死他!”
“你出不去,你也就在這過過嘴癮罷了。”
李圖破防了,在監獄裡瘋了一樣地砸門,“放我出去,媽的你們說話不算數,放老子出去!”
可任憑他喊破喉嚨,都冇有人搭理他,他的恨意自然而然就轉嫁到了我的身上開始罵我,“你個毒婦,你不是律師嗎?你的正義感呢?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小朋友被欺負不知道去幫忙嗎!”
我理了理耳邊的碎髮,泰然自若地開口,“她爸爸誣陷我犯罪,我冇落井下石都算我仁慈了,你妻女的痛苦遭遇都源自於你的無能,也不知道你在鬼叫什麼。”
我要刺激他,刺激到他說出真相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