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後來我經常看到他,他那時剛轉學過來不久,我因為要等媽媽,他則因為不想回家,整個學校,幾乎就我們兩走的最晚。

一天傍晚,我看到幾個高年級的男生把他堵在操場,我給媽媽先打了個電話,然後跑過去,他剛被一個男生扇了一個耳光。

那時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就是那種,我以為一般人被人打,會哭,會氣的臉色發紅。

但他毫無表情。

就好像是習慣了一般。

我被他的無動於衷震撼到。

我衝過去,推開那些人,把他護在身後, 質問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認識我,我媽媽是高中部的老師,即使不在一個校區,學校老師也對我禮遇有加。

更何況,我一直是班長,經常在國旗下演講,深受老師的器重,他們很快便作鳥獸狀散去。

我拿紙巾,給容尋擦臉上的臟東西,他的眼淚猝不及防的砸在我手上。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孩子的眼淚那麼大顆,那麼滾燙。

20.

後來,他看到我在學校門口坐著等我媽,會遠遠的也坐在那裡。

等我走了,他也走。

媽媽去世後,我便不再等她。有一天,我去小賣部買水,他看到我,然後跟了我一路。

我停下來,他才謹慎的走進我,問:“你怎麼不在門口等你媽媽了?”

我說:“媽媽車禍去世了。”

他垂下了睫毛,呆呆的說:“哦。”

他問:“那你現在怎麼辦?”

然後臉色有點紅,猶豫的說:“如果你冇地方去,可以去我那裡。”

我有點震驚他的話。

他又解釋道:“我一個人住。”

那時我讀初一下學期,他讀二年級下學期。

他說他一個人住。

放學以後,我和保姆跟著他去了他住的地方。

他真的是一個人住。而且住的地方離我家不遠,都是那一片的學區房。

房子很豪華。但是桌子上,全是泡麪桶,家裡也很久冇有收拾。

“你……這麼小,一個人住?”

他很無所謂的樣子,熟練的泡了泡麪,然後把遊戲機打開,遞給我,邀請我一起打遊戲。

他本來回了容家,結果在家裡被欺負的厲害,把私生子接回家,容伯伯的老婆和子女都不滿意,整個家烏煙瘴氣。容家人便讓他自己出來住,本來請了保姆,結果保姆也虐打他,他便開始自己住。

我爸爸和他爸爸算是朋友,後來我爸爸就說,讓容尋給我作伴兒。

容伯伯對他是可有可無的狀態,容尋便被我們接回了家裡住。

我多了個弟弟。

剛開始,他的壞習慣真的很多。

21.

不洗澡就睡覺,回家就看電視或者打遊戲,作業也一塌糊塗。

我給他糾正了好久,他才改了。

小學部放學比較早,他每天放學了,就揹著書包,坐在我教室外麵等我,同學都說我多了條小尾巴。

爸爸那時候很忙,家裡的保姆都是做了飯就走,我們兩便自己在家吃飯,寫作業。

我那時一直以為是我在陪他,是把他從那個孤苦的童年拯救了出來。

其實後來想想,或許相比起來,是我更需要他。他已經習慣了孤獨。而我驟然失去了媽媽,經常會不自覺的哭,是他的到來,轉移了我的注意力,爸爸再好,他也不可能經常陪著我,是容尋這個小弟弟,一直在我身邊,用他烏亮烏亮的眼睛看著我,告訴我,他需要我。

22.

我結婚的時候,頗有些周折。

容尋比我小了6歲。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我的感情變了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