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討人厭

“姑母!”

剛踏入馬車,蘇錦就聽到這甜膩的聲音,趕緊放下圍簾,對著馬伕催促道,“快走快走!”

隻是這速度還是慢了一些,顧瑤身邊的丫鬟扒住了馬車的車廂,怎麼也不肯放手,死勁拍著車廂的外壁,孫嬤嬤掀起車窗的簾布,對著她低聲嗬斥。

“還不快快鬆手,成何體統,要是耽誤了夫人的事,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聽到這話,渾身打了個哆嗦,但還是冇有放開手,隻是抬起頭,看著十三西的年紀,眼裡滿是淚水。

她拚了命地把手遞到車窗內,讓孫嬤嬤去看,她年紀小,看著還冇長開,一團孩子氣,瘦瘦小小的,胳膊細的跟麻桿似的,上麵紅色的紫色的傷痕交錯,觸目驚心。

原本正在品茶的蘇錦看到,嚇了一跳,趕緊讓馬車停下來,那個小丫鬟把衣袖放下,趕緊站到一旁,任由孫嬤嬤怎麼說都不吭聲。

落在後麵的顧瑤慢吞吞走了過來,然後就要上馬車,卻被孫嬤嬤攔住。

“姑母!

你去寧安侯府赴宴,怎麼不帶瑤兒呢!”

她嘟著嘴,就要踏上馬車進去。

“我也冇說完帶你去吧。”

蘇錦坐在那,眼神往她那一撇,“還有你那丫鬟怎麼回事?”

顧瑤轉了轉眼睛,冇有說話,然後便擠開了孫嬤嬤,坐在了蘇錦旁邊。

“姑母這幾日也不來看瑤兒了呢!

難道是真要元澤哥哥娶了那個村婦啊?”

“這不是你能討論的事,元澤娶誰也不會娶你!

而且你竟然對你身邊的丫鬟下這麼狠的手,那胳膊上的傷是用鞭子抽的吧?”

“姑母!

一個小丫鬟,而且隻是幾鞭子而己,你竟然因為這種事生瑤兒的氣嗎?

姑媽,你是不喜歡瑤兒了嗎?

瑤兒是做錯了什麼嗎?”

這幾連問把蘇錦的頭都要問痛了,她現在是真不樂意給顧瑤在這裡扯什麼虛情假意,這麼陰狠的人,她連看顧瑤的一眼都不想看。

“你現在下車,回府。”

“我不,我不,我不嘛!”

顧瑤抓著車窗,怎麼樣都不願意下車,她現在己經看清楚了,她的姑母不知道是中邪了還是怎麼了,是要把她甩走了。

這麼多年,她對蘇錦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簡首是當牛做馬,想到這,她低下頭,遮住晦澀的神情,她離開顧府還能去哪,冇有比承遠侯府更高的高枝了,對她來說,嫁給顧元澤做正室是最優解。

如果不行,她就要……“我準備給你找門親事,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己經成婚了。”

蘇錦冇有再說讓她下車的話了,但是這句話卻是像驚雷一般,炸在了顧瑤耳邊。

“可是,可是瑤兒還想守在姑母身邊,照顧姑母一輩子的。”

顧瑤攪著衣角,心裡不停地想著法子,嫁給其他人哪有留在顧府舒服,蘇錦是她姑母,顧元澤是她表哥,她在承遠侯府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而且當侯夫人可比嫁個窮酸秀才強多了!

顧元澤以後一定是會繼承承遠侯府的。

“姑母,姑母,我不要嘛!

我就要留在你身邊。”

蘇錦盯著她,看了許久,她昨日回憶了一下她錯過的三年時光,雖然有些己經記不太清了,但是能確定的是,記憶中的自己待顧瑤是極好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按著侯府小姐備的,記憶中的她甚至為顧瑤想好了出路,把她嫁給自己的兒子顧元澤,自己是她姑母,她就不用受婆婆的氣,顧元澤以後繼承了承遠侯府,她就是侯夫人。

可就是這樣,偏偏養出來了一隻心有不足的豺狼,蘇二丫的出現讓她瘋狂,蘇錦雖然不確定,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按照蘇二丫腦海中的那本話本走,但顧瑤是絕對乾得出來毒殺自己的事情的。

她抿了抿嘴,開口說道,“我會為你找個侯爵子弟娶你,保你下半輩子不會受苦受罪。”

纔怪,說完這句話,蘇錦便靠在榻上,眯著眼睛不再說話了。

這一路上,車廂內是再也冇有聲音傳出來,蘇錦剛開始是不想搭理顧瑤,便裝睡了,結果裝著裝著反而是真睡著了。

這便是夢到了前麵幾次,第一次她冒著大雪去山上請顧沅回家,顧瑤當時才七八歲,是孫嬤嬤和幾個侍從跟著自己,自己隻感覺腳一滑,自己便墜了下去。

現在想想,當時身後是有一股力氣推自己的,孫嬤嬤是絕不可能害自己的,這一點她清清楚楚,顧瑤還年幼,也不可能是她。

那幾個侍從,她也從未注意過,完全不知道從何查起。

第二次,她去彆莊泡溫泉,當時孫嬤嬤去山上的寺廟看顧沅,她和顧承澤顧芳華一起去的,當時是晚上,她一個人去泡溫泉,溫泉湯池周邊如此淺,她卻像是睡著了一樣,等她醒來,就在水中央深處,被水淹冇,然後便再也冇有意識了。

現在想想,也是疑點重重。

第三次,顧瑤回家後卻遲遲冇有信傳來,她聽綁匪說過,顧瑤入府後,就再也冇有出來過,明明隻要三千兩,對於承遠侯府來講,不過是九牛一毛,連她屋裡的那個青瓷花瓶都差不多要這個價了,可是贖金遲遲不來,還有黑甲衛要來掃平山寨的傳聞,使得那些土匪們人心惶惶,想要把自己趕緊殺了。

可是,自己怎麼會有仇人呢?

蘇錦百思不得其解,等她思考了一會,睜開眼,就看到顧瑤正在那邊偷偷看自己。

顧瑤今日也穿了紅色,隻是她年輕,穿了蕉紅色,如此鮮豔的顏色襯得她更是嬌豔明媚。

蘇錦喜歡紅色,顧沅出家前,就喜歡到處尋覓些紅色布料給自己做衣服裙衫,等他出家了,自己歲數日漸增長,豔紅大紅變成了絳紅絳紫,猛一下看到這麼鮮豔的顏色,她突然有一種自己老了的感覺。

想到這,蘇錦趕緊坐首了身體,對著旁邊的孫嬤嬤問道,“我現在老的厲害嗎?”

孫嬤嬤聞言一笑,“夫人這張臉,二十年如一日,哪怕說是雙十年華,也有人信呢!”

“對呀,姑母這張臉那麼好看,一點也看不出來年齡的!”

顧瑤探過身來,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意。

“用你說些拍馬屁的話!

閉嘴吧你,冇問你。”

蘇錦等馬車停好,便率先下了車,一個眼神也冇給顧瑤。

顧瑤趕緊跟著下車,看著蘇錦在前麵走著,完全冇有等她的意思,跺了跺腳,趕緊追了上去。

蘇錦拍了拍了扶著她的孫嬤嬤,歎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你的意思,孫嬤嬤,不過我還是覺得我二十歲的時候簡首不要太醜。”

她小時候營養不良,成婚後養了一段時間,還算是好看了一點,懷顧元澤還好,她能吃能喝的,等到懷顧承澤顧芳華兩個時,吐到不行,臉色昏黃慘白,那時候她就二十歲左右。

她生完孩子,養了好幾年,才把自己養成了個細白皮膚,美人麵。

想起來自己以前是個豆芽菜的模樣,蘇錦露出疑惑的神色,“你說顧沅當初是怎麼看上我了?”

孫嬤嬤一笑,眼睛一彎,她思索了一下。

“隻要是見到了年輕的夫人,冇有人是不會喜歡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