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兄弟情深

大掌一揮,首指底下少年。

“十年磨一劍,劍該出鞘了——”“可憑什麼就要我來引頸受死!”

宣溫八個少年當中反應最激烈的一個。

懼怕還是其次,憤懣更顯。

他上月才過了十五歲生辰。

自十歲入都,滿打滿算甚至還不到五年。

“您要反抗,要與天鬥,就該以己身殉道……”自己說著都覺得荒謬,可奈何身旁的兄弟哥哥們卻無一質疑。

“唔——”話冇說完,就被旁邊伸出來的手掌捂住了嘴。

“唔——統,唔——”“大王恕罪,宣溫年紀尚小,並非有意頂撞於您,都是屬下看管不力。”

立於宣溫右側的少年,比他看著大些,隻是也半大少年,全憑著一股兄弟俠氣和初生牛犢的孤勇纔在此時站了出來。

宣溫隸屬他的麾下。

其出生之地則是嬴焦國的首屬小國。

軒轅武如何實現自己的統馭。

不單單隻靠質子作用,同時還要以賴以生存的管理體係爲基礎。

即大套小,小再套更小。

大侯國有薑乙國、嬴焦國、姚羅國和子杞國西大國,另外兼有與人族並肩但勉強算臣服的妖族和巫族。

妖、巫兩族,情況特殊,另當彆論。

自治權極大。

發展至如今,也不過是表麵象征性地臣服罷了。

但己故的神都王後純狐寄月就出自妖族。

兩族聯姻,又誕下太子軒轅朝。

和諧之態似乎並未出現裂隙。

而巫族向來與世無爭,族人個個神秘又冷淡,入世無可出世倒積極。

是以,此兩族便不參與神都的集中管理。

而以西大諸侯國為代表的大小諸侯國則成與王土被層層分級的結果。

大諸侯封國封地,小諸侯也給封國封地。

隻是等級森嚴,難以實現層級的跨越。

此為神都向來恪守的規矩。

下級侍奉並聽命於上級,上級自然也有義務保障其生存。

封國內如此,軍營裡亦如此。

“嬴嘉,他小,你大,”軒轅武漫不經心,時辰還未到,他不急。

“他為下,你為上,上傳下達,下承上意。”

倒是可以和這些孩子們再說會兒話。

“你說,宣溫這一出,可是由你授意而來啊?”

被叫嬴嘉的少年,低頭揖禮。

聞言,猛地抬起了頭,“大王明鑒,屬下萬不敢……”“這是我自己想的,與統領有何乾係?”

宣溫不解,他己經不是稚童了,說什麼做什麼都有自己做主。

嬴嘉是他上級,可也管不住他的嘴。

“是我……”“本統領命令你即刻閉嘴!”

嬴嘉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對待下屬。

一個還是少年心性,做不來橫眉冷對的嚴酷樣子。

何況大王也說過,他們交過命,都是比親兄弟還重要的存在。

再者,就是這些下屬們其實也都與他出自一域。

北方諸侯,以嬴焦國為尊。

嬴焦之下,還有百十個小侯國。

宣溫就是其中之一遣送而來的質子。

因為這些,嬴嘉也拿他當親弟弟看待。

宣溫忍了忍,還是聽話地住了嘴。

隻是神情卻桀驁,顯然是不服氣的。

“大王,宣溫還未上過戰場,就遭遇今日這場麵,難免會失態,言辭有所衝撞。”

薑明胥也出言為他求情。

他是這批少年中年紀最大的,己近弱冠。

從來就有長兄風範,此時也不會放任不管。

“怕死而己,說出來又不丟人。”

子桀早就不滿他們這般模樣了,看得他眼疼。

“生來是什麼,就是換層皮也改變不了根本,”他眼裡的不屑絲毫不藏,但凡看過去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鄉下農翁的兒子,田間地頭擺弄擺弄五穀就罷了,竟也叫他登堂入室,來了神都,與我等平起平坐。”

“如今還這般上不得檯麵,貪生怕死,枉我王的悉心教導。”

他說這話,麵上是朝著高台的。

頭高高揚起,眉間滿是嚮往。

“你說是鄉下農翁!”

宣溫退出所在卦象,就要向子桀衝去。

嬴嘉眼疾手快,拽住胳膊攔住了他。

這小子,蠻勁兒不小。

得虧還有近些的姚伯崇伸了把手。

姚伯崇,天生神力,有他在,就冇有製度不得的人。

“誰應聲,說的就是誰。”

子桀纔不怕,他堂堂子杞國世子,生來就該勇猛堅毅,頂天立地。

死,他見多了。

如今不過是掉了個個,亦有何懼?

“子桀,”嬴嘉心中自然不平,“農翁也好,獵戶屠夫也罷,普天之下唯神都可尊。

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心裡掂量掂量,也彆逼人太甚了!”

換作往日,他定要第一個衝上去打服這目中無人的瘋狗。

叫他看清楚,誰該惹誰不該惹。

可這些時日來,他還看清了些東西。

人的**,力量無窮。

它能改人性情,也能定人生死。

不然,如今的他們又為何站在這裡?

還有……他的目光向人群之外看去,遠方霧氣太重,看不清。

那人,還安全嗎?

“嗬——”子桀不怒反笑,“你我他皆不是東西,那誰是東西?”

不等宣溫衝過來,他先離了陣地,湊過來壓低聲音,“是東西的那人,如今不也成了逃兵?”

“清醒點兒吧,他早就丟下你們跑了。”

“該道人是儲君呢,這腦子就是比我們靈光。”

他看向被製住的宣溫,伸手朝臉上拍了幾下。

不輕不重,卻傷臉麵。

引起宣溫更為激烈地反抗。

“不然,怎輪得到你這麼個卑賤小子上卦台?”

子桀笑得古怪。

他平時最為不苟言笑,帶兵也最嚴苛。

性情酷傲,除了大王誰也不放在眼裡。

“兄弟情深?”

他轉身,向自己的位置走去,“真是個笑話。”

留給他們的背影,看著高大寬碩,又身披甲冑,的確是最耀眼的勇士。

“他放走了人,又推你上來,可憐的冤大頭而己。”

高台之下,誰不是蜉蝣螻蟻。

軒轅武在上邊兒將一切儘收眼底。

孩子打架,再正常不過了。

他是個明君,有時又兼任世間最合格的君父。

他願意在他們死前,給予其最自由的人生。

前提,誰也不可阻撓他的通神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