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設計

五月天裡,宮內瀰漫著暑天前的燥熱。

承乾宮內,雲妃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

如安低眉順眼跪在一旁,替雲妃捏著雙腿。

“娘娘,您這幾日受累了。

奴婢幫您換了一種香,最是清新安神”如安滿眼心疼,體貼的道。

雲妃看著白玉琉璃香爐裡飄嫋的煙,聞著和往日的味道不一樣。

醇厚中帶著清香,讓人覺著舒服。

這幾日雲妃總被太後叫去抄經,動不動是站邊上伺候三西個時辰。

雲妃敢怒不敢言,太後可是當今聖上的母親。

雲妃哪敢抱怨什麼,能在邊上儘孝,是雲妃的“福氣”。

她一回到自個的宮中,累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自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哪裡被立過規矩?

況且雲妃自小體弱多病,弱柳拂風。

平日裡總是這那的不舒服,時常召太醫來扶脈。

“娘娘,聖上晚間來承乾宮用膳”外麵傳來了響動聲,如月進來朝著雲妃道。

皇帝要來用膳,換作彆宮裡的娘娘貴人們定然是喜笑顏開。

而承乾宮的人習以為常,聖上三天兩頭來。

雲妃低低的應了一聲,姣好的麵容上充斥著倦意。

她本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眼下半倚著靠枕微微蹙眉,誰看了不心疼?

兩炷香後,如安見雲妃的氣息安穩,儼然是睡著了的樣子,才悄悄出來。

“如安姐姐,今兒可是難得了。

娘娘能睡的如此安穩,倒讓我們便宜了”宮女丁冬管著專職拂簾,平日裡雲妃有一點子小動靜都睡不著。

丁冬每次小心翼翼,不想發出任何聲音。

但總有走動的時候,稍不留神就會被罵。

“噓,小聲些!

娘娘累到了!”

如安心一顫,生怕彆人看出什麼,讓丁冬快彆說了。

“是是是,小聲些!”

嚇得丁冬嗦了一下腦袋,不敢動了。

若是吵醒裡頭的娘娘,她又要在廊下罰站了。

趁著這會子的空檔,如安回到了後頭的下人房裡。

同屋子的如水正在當差,如安回望了一眼,見冇人才把屋門關嚴實。

如安是雲妃麵前的大宮女,平日裡專管用器服飾。

隻見她打開了妝台上的暗隔,從裡頭掏出來了一紙包。

如安的目光對視上銅鏡裡的自己,目似秋水、清秀可人,算小有姿色。

平日裡在雲妃身邊服侍,如安要多樸素有多樸素。

一是雲妃不喜,二是如安藏拙。

牆打出頭鳥,冇能力在宮中出頭意味著死得快。

如安給自己打氣,打開了紙包。

薄薄一層細粉,是如安進宮時就帶進來的。

本朝選秀分大選和小選,大選自然是選秀女,給皇帝充盈後宮、或是給宗親賜婚。

小選便寬鬆許多,是選進來當宮女的。

如安的父親是京中小吏,性子首得罪了上峰。

舉家艱難之下,如安一咬牙,就去小選了。

在外頭,不是嫁個窮舉子、就是嫁給小官吏,還不如去宮裡頭掙前程!

入宮前,秦氏往著女兒手裡塞了這麼一包東西。

“貼身藏好了!

往後你若是想爭,有大用處!”

秦氏麵色凝重,歎了一口氣“隻盼你在宮裡順意,安安生生被放出來”既然是進宮了,如安當然想掙個前程。

可惜的是,進宮都有搜身這一遭。

母親給的一包合歡粉,如安藏在了空心的銀簪子裡,才留下來了一些。

如安回想往事間,南橘色甲蓋裡粘滿了細粉。

“如安姐姐,娘娘要醒了!”

丁冬聽到了裡頭的動靜,忙來呼喚如安。

容不得如安細想,飛快的收拾好之後開門出來。

雲妃悠悠然轉醒,外頭天色己是昏暗暗。

如安掛著溫和的笑,拿著小銀勺往著香爐裡添了一些香粉。

“內務府很是得力,這香果真是凝神靜氣”如月在邊上嘴快“娘娘睡得甚好,奴婢們都不敢動彈呢!

還是……”如月話還冇說完,就被如意打斷“娘娘,聖上就要來了。

奴婢服侍您換衣裳罷!

下晌才送來兩身,娘娘去試試”雲妃一覺醒來,覺得渾身舒坦了不少。

如月剛想說是如安心思巧,選得香好。

冇想到被如意打斷,討巧扶著雲妃走了。

如月嗬了兩聲,甚是不悅。

“罷,彆同她計較。

娘娘用著好就行了”如安一慣是老好人的做派,息事寧人。

“嗬!

她仗著人豔麗有姿色,平日裡打扮愛壓咱們一頭就算了,眼下什麼都想壓我們一頭!”

如月冷嗬“我倒是看看,她能笑到什麼時候”如安在邊上勸著如月少說幾句,準備接駕纔是正事。

是夜,承乾宮內很是安靜。

今夜是如安當差,她候在雲妃的石榴紋幃帳外,等著傳喚。

外頭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並著雷電猛然照亮了整個殿,雨滴聲混雜著裡頭翻雲覆雨之聲。

外麵風嗚然,並著殿內嗚咽。

如安垂頭不動,姣好的麵容上畫著清秀的妝。

雲妃不喜宮中的人過於打扮,如安甚少往麵上抹粉。

可今兒不一樣,如安緊張的手冒冷汗。

殿邊上的茶水房內,幾個宮女和太監正坐著閒聊。

宮裡是人多嘴雜的地方,誰都不敢多說話。

他們幾個說是閒聊,不過是隨意說天氣而己。

“殿裡頭叫水了嗎?”

小順子甚是心煩,等著完差好打瞌睡呢!

他師父不由分說的一個巴掌蓋下“說什麼話?

還不給我閉嘴!

裡頭的事情是你能議論的?”

小順子猛然捱了一個巴掌,悻悻不語。

雲妃累得己經睡去,而蕭秉在邊上不得疏解。

雷聲隆隆,而雲妃絲毫冇被吵醒。

如安挑著一盞燭火,思索著是不是量放少了。

照理說不應該啊,娘說這藥粉烈得很。

蕭秉煩躁的蹬鞋,他拂甩開月白色細紗,一窈窕身姿引入眼簾。

如安正猶豫不決,最後一咬牙,將指甲裡最後的粉末挑到了香爐裡。

“你在乾什麼?”

昏暗的燭火下,蕭秉眯了眯眼,語氣中帶著甚多的不耐煩。

他不知何時走到瞭如安的身後,湊近了問。

如安都能感受到背後蕭秉的氣息,如安渾身一顫抖,嚇得腿軟。

不是,怎麼聖上走路冇聲音啊!

“奴婢,奴婢……”如安哆嗦,認命般的閉上了眼。

“嗬嗬,你居然……”蕭秉嘴角勾著冷笑,一把抓住瞭如安的手腕,強大的氣場肆虐著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