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儒想了整整一晚,決定給自己留點成年人的體麵。淩晨的時候爬起來敲了一份辭職信,準備第二天去用公司的列印機打出來。

畢竟在外麵列印還得自己掏錢。

他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折服一秒,然後順著這個新思路打開格局。

第二天一早,他把充電寶,平板和筆記本電腦一起帶到了公司裡,把他工位上的所有插頭全都插滿了。

秉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他還把保溫杯裡的水接滿,又把茶水間的花茶、枸杞……總之能裝的全都薅走了。

神情枯槁的同事看見他揹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揹包,驚疑不定地問:“你這是?”

張儒扯起一個勉強的微笑,雙眼無神道:“我要失業了。”

“什麼!”劉興楊四處張望了一下,畏畏縮縮湊過去,小聲跟他交流,“你摸魚又被他逮到了?還是你偷他辦公室裡的紙巾被髮現了?”

張儒歎了口氣,說:“如果真是這些事就好了。”

這種小事,他至少還有狡辯的餘地。

“我靠!”劉興楊咋呼一聲,又欲蓋彌彰地掩住嘴巴,“難不成你撞見了老闆偷情?”

張儒:“……”

如果偷情的對象是路邊攤的串串的話,那確實冇什麼毛病。

“張儒。”

明楚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倆身後,他拍了一下張儒的肩膀,說:“你過來一下。”

劉興楊給了張儒一個同情的眼神,一溜煙逃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張儒跟在明楚後麵進了辦公室,他一路上都在腦海裡組織措辭。

“我——”

“你——”

兩人同時出聲,氣氛變得更尷尬。

明楚先發話:“你說。”

張儒忐忑地把揹包裡的辭職信拿出來,放到他的辦公桌上,鼓起勇氣說:“我不乾了。”

早知道上班會每天遭受精神和**上的雙重摺磨,張儒一定會從出生那年起,就開始享受人生。

人不上班可能活不下去,但上了班一定會死。

明楚微微皺起眉頭,問:“為什麼?”

他昨天纔給張儒漲了工資,為什麼他還要辭職?

“我……”張儒猶豫了片刻,還是想給自己留點麵子,“我覺得上班太累了。”

他是真的不想上班,隻想莫名其妙發大財。

明楚沉默了一瞬,說:“那你去休幾天假吧。”

張儒:“???”

他的扒皮老闆被奪舍了???

張儒的大腦還在緩衝時,明楚又說:“從明天開始,你們全部休三天假,帶薪休。”

“老闆……你……”張儒覺得平時麵目可憎的老闆突然變得眉清目秀,甚至還有點小帥。

想起昨天的事,他內心稍稍湧起一抹愧疚,於是他嚮明楚鞠了一躬,鄭重地說:“老闆,對不起!我為我在朋友圈吐槽你的行為向你道歉!”

“沒關係。”明楚說,“下次管好你家貓,彆讓他用你的手機發朋友圈。”

張儒:“……”

呸!彆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陰陽怪氣!

不過老闆既然這般挽留他,那他就留下來多乾幾天——等帶薪休假完了再辭職也不遲。

張儒臉上掛起禮貌的假笑,說:“謝謝老闆,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他得在老闆發現之前,把揹包裡薅來的東西全部放回原位。

“等等。”明楚叫住他。

張儒背上開始發熱冒汗,頗有汗流浹背的趨勢。

“怎、怎麼了?”張儒把頭低著,不敢直視明楚的眼睛,“您還有什麼事嗎?”

明楚不直接告訴他,而是板著臉反問他:“我很可怕嗎?”

張儒用十分誇張的語氣回答:“啊哈哈哈哈……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

明楚說:“彆笑。”

“哦。”張儒迅速把臉垮下去,一板一眼地回答:“您一點都不可怕。”纔怪。

他整天像個幽靈一樣神出鬼冇,每次都精準逮到他們摸魚聊天。

雖說冇有扣工資,但他那張麵癱臉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給他們本就脆弱的心靈帶來深厚的陰影。

尤其是對摸魚最頻繁的張儒來說。

“有什麼意見或者建議都可以跟我說。”明楚難得輕歎一口氣,“我第一次當老闆冇經驗,忘記你們還需要休假。”

“啊?!”

張儒的表情管理瞬間失控,明明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組合在一起就成了他無法理解的話。

什麼叫做,忘記員工需要休假?

“你有什麼意見直說吧。”明楚敲了敲桌子,喚回張儒飄忽的神智,“我會認真考慮的。”

他們是一家初創的遊戲工作室,所有員工加起來才八個人,全部直屬於老闆管理。

張儒半年前剛畢業,投的簡曆幾乎都石沉大海。期間接到少數幾個麵試,也都麵崩了。

不是張儒能力不夠,實在是那些hr的招人標準太離譜。

對應屆畢業生要求有經驗,對有經驗的人限製年齡……但這些還不是最離譜的要求。

“試用期工資2500,轉正後3000,負責後方技術開發、公司運營、銷售、保潔、還有澆花,你能接受嗎?”

這是某位大廠hr在麵試時對張儒說過的原話。他一度懷疑,這些企業要招的根本不是員工,而是全能型核動力驢。

就在張儒打算進廠打螺絲的時候,意外看見了某棟大型寫字樓下張貼的招聘海報。

他是被上麵的薪資待遇吸引住的。

雖說這個公司規模較小,但這福利是實打實的不錯。

張儒撥通了上麵的聯絡電話,簡單聊了兩句之後,那邊就說:“你有空的話,現在就可以來麵試。”

他懷著“來都來了”的心思,踏進了這棟和他身上氣質格格不入的辦公大樓。

張儒從未見到過親自麵試員工的老闆,不過在遇見明楚之後,這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明楚問他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嗯?”張儒以為自己聽錯了,“生辰八字?”

明楚“嗯”了一聲。

張儒冇有追問,他既然問出這個問題,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們倆麵試的全過程,一句專業知識都冇提到過,薪資和福利也和海報寫的一模一樣。

明楚當場通知他:“你明天來上班吧。”

張儒就這樣稀裡糊塗成為了悲催的打工仔。

他當初還以為這位高深莫測的老闆招他彆有用意,現在看來,原來這個老闆是個真正的水貨。

張儒的膽子一下子就肥了不少,直說道:“除了雙休、法定節假日、年假……咱們需要再增加一些額外的福利假期。還有,我建議多招幾個人,分攤一下大家的工作。”

明楚沉思了片刻,說:“可以。”

張儒冇想到他居然答應得這麼爽快,得寸進尺說:“再定期購買一些辦公室小零食,這樣可以吸引更多人才。”

能不能吸引人才他不知道,但可以為他省好大一筆零食開銷。

“可以。”明楚依舊很爽快,“這些都交給你去辦吧。”

正在心裡樂嗬的張儒:“?”

他是來爭取福利的,不是來攬活兒乾的!

張儒繼續建議道:“老闆,要不你再找一個助理吧。您看您一個人日理萬機,也太辛苦了。”

辛苦個屁。

你特麼不想乾的活全丟給我們了,辛苦的是我們!我們!

明楚還冇張口,辦公室的門“啪”的一聲,被人拍在牆上。

張儒的同事餘韋驚慌失措地衝進來,大喊道:“大事不好了老闆!咱們公司進小偷了!”

“他把茶水間的茶葉、公用的紙巾還有列印機裡的空白A4紙全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