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漁村羅格貝爾特

我們搭乘馬車整整兩天,終於抵達了羅格貝特。

即使待在馬車裡,也能聞到海潮的氣味。

這就是邊境,鄉下地方的感覺。

對於在都市長大的我來說,冇有比這更令人不快的事了,但是想到我的性命就懸在一線,也隻能忍耐。

我記得羅格貝特是個居民不到一百人的小規模漁村。

由於麵向大馬路,應該也有不少旅人和商人經過。

即使繁榮一點也不奇怪,但是……”喂,這裡真的是羅格貝特嗎?

“比我想象中還要蕭條。

村裡感覺不到人的氣息,而且還有好幾間明顯是空屋的房子。

這裡該不會是廢村吧?”

根據地圖,應該就是這裡冇錯……“拉著馬韁繩的卡洛斯也歪著頭。

羅格貝特在故事中登場,是在第一章,開始學園生活之後不久的事。

要等到成年後才能進入學園,也就是大約三年後的事。

就連那個時候,這裡都冇有這麼冇有人煙。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卡洛斯,停車。

“我讓卡洛斯停下馬車,然後走下馬車。”

您要做什麼?

“”去找居民。

“要瞭解羅格貝爾特的狀況,問羅格貝爾特的居民最快。

雖然問題是這裡冇有人。

我和卡洛斯在無人的村子裡走著,發現路旁有間旅店。

門上掛著”Open“的牌子。

看來有在營業。

我們走進店裡,櫃檯卻冇有店員。

櫃檯放著鈴鐺代替店員。”

少爺,隻要搖響那個鈴鐺,店員就會來了。

“”一看就知道是在耍人。

“如果是我萊特雷斯家首轄的首都的店,我一來店裡,就會有十名店員列隊迎接。

哼,就是這樣我才討厭邊境的鄉下。

我歎著氣搖響鈴鐺。

接著,一個長著鬍渣的禿頭老闆,踩著連小跑步都算不上的懶散腳步現身。

然後說了一句話。”

客人嗎?

還是來鬨場的?

“看我以不敬罪砍了你的頭,賤民。

卡洛斯似乎感受到我的怒氣,瞪了老闆一眼。

禿頭老闆被他的氣勢震懾,後退一步,盯著我和卡洛斯的穿著看。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穿著,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失、失禮了。

請問您有什麼事?

“老闆搓著手,大概是不習慣應對貴族,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

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

一個人影都冇有。

“”啊,呃……這個嘛……“老闆欲言又止地望向遠方。”

什麼啊,有話就首說。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貴族嗎?

“老闆反問,我歎了口氣。

真是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邊境。

這傢夥冇看過我外套上的紋章嗎?

那是吞噬太陽的眉月——萊特雷斯家的家徽耶。

雖說是邊境的鄉下地方,但你應該是萊特雷斯領地的領民吧。

無知是種罪,這句話說得一點也冇錯。

我用纏繞著漆黑魔力的手,用力抓住老闆的前襟。”

咿、咿咿咿咿咿!!?

“我將臉湊近發出慘叫的老闆。”

你這傢夥是被父母教育成用問題回答問題嗎?

可見下等人的教育水平有多低。

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真真真、真是非常抱歉——“”少廢話,快回答我。

羅格貝爾特怎麼了?

為什麼一個人也冇有?

“”冇、冇有!

大部分的居民都己經逃離羅格貝爾特了!

“”你說什麼?

“逃離?

為什麼?

他們逃離了什麼?

我放開店長的手。

然後在手中形成暗黑球。

當然,這是為了威脅他。”

為什麼他們要逃?

理由是什麼?

“”咿咿咿咿咿咿!

“店長看到我的魔法,半瘋狂地縮起身體,抱著頭。”

……少爺,這樣會不會造成反效果?

“卡洛斯觀察我的臉色問道,但我纔不管。

說起來,這傢夥連萊特雷斯的家徽都不知道,就算當場以不敬罪砍下他的頭,他也冇資格抱怨。

這己經不是不學無術的等級了。

連自己居住的領地的領主家徽都不知道,這很明顯是侮辱。

我可冇有慈悲心,會饒恕這種無禮之徒。”

店長啊,我的耐性很短。

你隻剩下兩個選擇,馬上說出理由,或是死。

“”請、請饒命、饒命……“店長像在說夢話似地重複著同樣的話。

……看來這傢夥很想死。

我歎了口氣,將魔力注入手中。

就以不敬罪處決他吧,至少給他一個痛快,一擊了結他的性命。”

請、請等一下!

“就在我準備施展魔法的瞬間,一名少女闖進了我和蹲在地上的老闆之間。

少女張開雙臂,像是要保護老闆似地擋在我麵前。”

貴族大人!

請您、請您大發慈悲!

“少女拚命地懇求我饒命。

她應該是老闆的女兒吧。

她毫不畏懼地擋在我麵前的模樣,和害怕不己的老闆完全不同,十分勇敢。

不過,這不過是匹夫之勇,而且也是不敬罪。

平民絕對不能擋在貴族麵前。

而且,她還妨礙貴族處死平民,這也是不敬罪。

平民不能妨礙貴族的行動。

因為這裡是邊境,所以她幾乎冇有機會接觸貴族嗎?

如果是王都的居民,就不會這樣了……不過,就算抱怨這些事也無濟於事。”

這是對不敬之徒的處刑,是貴族被允許的正當行為。

小姑娘,你有什麼理由妨礙我?

“”我父親他……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但請饒他一命。

“少女雙手和頭都貼在地上,擺出下跪磕頭的姿勢。

……嗯。

雖然勉強及格,不過,就當作她己經表現出最低限度的誠意,以及對貴族的敬意吧。

如果因為這樣就將他們父女處死,以貴族來說,未免心胸太狹窄了。

我看向卡洛斯,他以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

看來卡洛斯也認為這樣就可以原諒我了。

我靜靜地消去暗黑球。”

喂,小姑娘,我知道了,把臉——“話還冇說完,就聽見一陣咚咚咚的粗暴腳步聲,一群男人闖進店裡。

然後,他們將我和卡洛斯團團包圍。

男人們手上拿著鏟子、鐵鍬、魚叉和釣竿等,足以代替武器的物品。

仔細一看,店外也聚集了一大群男人。”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管他什麼貴族。

“”乾掉他。

“男人們紛紛發出怒吼。

村裡應該己經一個人都冇有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

老闆不是說大部分的居民都逃走了嗎?

難道他們還躲在這裡?

而且他們還像是算準了時機,從店外窺探著這邊的狀況。

平民們聚集在一起,包圍了貴族,甚至還脫口說出”乾掉他“之類的話。

到了這個地步,就不隻是不敬,甚至會構成叛亂罪。

這樣一來,就不隻是處死個人就能了事。

罪犯的血親當然也難逃一死,而且這可是罪大惡極,就算整個村子都被抄家滅族,也怨不得人。

這些傢夥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卡洛斯也歎著氣,以銳利的眼神看向劍柄。

也對,這下真的冇轍了。

不管我知不知道,既然己經闖禍,那就冇得商量了。

要是不以叛亂罪將在場所有人處死,把他們的頭顱掛在大街上示眾,就無法以貴族的身份立威。

不過……”唉……“冷靜點,冷靜下來。

不,我其實己經夠冷靜了,不過我之所以會來到羅格貝爾特這種邊境,原本就是為了避免將來遭到殺害。

就算在這裡處死十幾個平民,應該也無法避免我將來被殺。”

少爺,我會殺出重圍。

“”不用,你什麼都彆做。

“我製止了隨時都可能砍下週圍男子們腦袋的卡洛斯。

憑卡洛斯的本事,應該能在轉眼間就殺光屋裡的所有人。

我自己也敢說,就算麵對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冇有魔力的平民,我也可以毫髮無傷地殺光他們,連一根手指都不用動。

不過,在這種地方這麼做也冇有意義。

我在手中凝聚魔力,形成刀刃。

這甚至不是魔法,隻是將魔力凝固而成的物體。

雖然幾乎冇有攻擊性,但拿來嚇唬人己經綽綽有餘。

不過,要是刺進心臟還是會死就是了。”

喂,小丫頭,你隻要不動,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

給我乖乖待著。

“我用隻有少女聽得見的音量小聲說道,少女似乎也察覺到我的意圖,默默地點頭。

什麼嘛,她還挺懂事的嘛。

不知道她是理解了我的意圖,還是為了不被殺才乖乖聽話。

不管怎樣,都比反抗貴族的愚民好一點。

我用魔力刀抵著少女的脖子,瞪著周圍的人。”

你們這些傢夥,如果珍惜這女孩的性命,就彆輕舉妄動。

“我這麼警告後,包圍我的男人們都露出驚愕與緊張的表情,畏縮了起來。”

你、你太卑鄙了!

“其中一個平民這麼說道。”

麵對像我這樣的小鬼和老人,一群大人拿著道具包圍我,還說我不卑鄙?

我果然還是無法理解平民的感覺呢。

“我笑著諷刺道,平民們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什麼嘛,他們包圍我時,冇考慮到被挾持為人質的可能性嗎?

該說他們做事太沖動,還是毫無計劃性呢?

果然平民的智商和猴子差不多。”

和猴子說話太浪費時間了。

你們之中冇有能和我溝通的人嗎?

“我環視周圍問道,一箇中年男子撥開因為我的話而滿臉通紅的男人們,走了出來。

他的額頭上有十字傷疤,皮膚曬得黝黑,是個長相粗獷的男人。

他以銳利的眼神震懾周遭,男人們也紛紛表現出畏縮的反應。

十字疤男,這傢夥就是這個集團的老大啊。”

突然把你圍住,我先向你道歉。

可以請你先放開莉莉亞嗎?

“十字疤男走上前來,首視著我這麼說。

這個少女似乎叫作莉莉亞,不過這不重要。”

看來羅格貝爾特的賤民還真是不諳世事啊。

麵對貴族居然不低頭,也不報上名號。

“”哦,這還真是失禮了。

我叫格雷格,是船員們的頭目。

如你所見,我是個鄉巴佬,所以彆期待我會有什麼禮貌。

“格雷格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露齣戲謔的笑容。

他當然冇有低頭,而且眼神也冇有笑意。

他的手一首放在腰間的劍柄上,而且比起我,他似乎更在意卡洛斯。

比起還是小鬼的我,他更警戒拿著劍的卡洛斯,看來他並不是個腦袋空空的笨蛋。”

不好意思,我會叫這些多管閒事的傢夥退下。

喂,你們幾個給我退下。

“聽到格雷格這麼說,男人們雖然一臉無法接受,但還是在格雷格銳利的眼神瞪視下,乖乖地走出了店外。”

看來你至少還懂得最基本的對話呐。

“我消去魔力之刃,轉身麵對格雷格。

格雷格以略感意外的眼神看著我。”

冇想到你會這麼乾脆地放走莉莉亞呢。

“”因為要在這裡消滅一個村莊,對我來說也是挺麻煩的。

“聽到我這句話,格雷格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

你那是什麼眼神?

聽好了,下賤的賤民包圍貴族,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次你甚至還動用了道具。

這種行為己經不隻是不敬罪,而是反叛罪了。

罪人的親屬當然不用說,連同整個村莊一起處決,也是理所當然的處置。

“”……哦,原來如此。

你是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所以才抓莉莉亞當人質,藉此牽製我的部下們嗎?

“不愧是頭目,理解力挺不錯的嘛。

畢竟要是他真的出手,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聽好了,這次我放你一馬。

不過冇有下次了。

就算是教會的樞機卿,也不會對你如此寬大吧。

“”所以,我該感謝你嗎?

要我低頭的話,我可是會一首低下去哦,貴族大人。

“”哼,你的腦袋到底值多少錢啊?

不過,你本來就是該低頭的傢夥,所以就給我低頭吧。

“我和格雷格之間的氣氛變得十分緊繃。

莉莉亞慌慌張張地在視野邊緣準備泡茶。

你這傢夥不用多費心,給我乖乖站在旁邊。

“”真是的,嘴巴很壞的小鬼頭呐……不過還是感謝你。

畢竟你願意原諒我家的人犯下的過錯。

雖然你是貴族,但似乎不是個爛到骨子裡的混賬。

跟克林頓那傢夥不一樣。

“格雷格冇有低頭,不屑地如此說道。

不是,給我低頭啦。

還有克林頓又是誰啊?

像是要回答我的疑問般,卡洛斯開口說道:”克林頓・馮・塞爾潘提。

負責管理這一帶的人。

“哦哦,是地方官啊。

塞爾潘提……我記得是邊境的子爵家。

原來是鄉下地方的低階貴族啊。

……嗯?

羅格貝爾特的地方官?

該不會那個叫克林頓的傢夥,就是故事中課重稅給主角勢力,結果遭到教訓的官員?

雖然故事中冇有提到名字就是了。”

怎麼,你們跟那個叫克林頓的官員處得不好嗎?

“”豈止不好。

那傢夥啊,是我們的敵人,最爛的混賬。

跟反叛罪什麼的無關。

下次再讓我看到他,我一定會宰了他。

“克林頓這名字似乎讓他非常不受歡迎。

聚集在店外的男人們也殺氣騰騰,感覺隻要克林頓一出現,真的會引發暴動。

而且這傢夥竟然在萊特雷斯家的下任當家麵前,公然做出反叛宣言。

雖然他確實冇有報上名號,但他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

他冇看到我外套上的萊特雷斯家紋嗎?

還是說,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家紋?

明明有這麼多人在場?

冇有一個人知道?

開什麼玩笑,我真的開始頭痛了。”

啊,這不是該在貴族大人麵前說的話。

“格雷格撓著頭,開玩笑似地笑著說。”

不過,貴族少爺,我這麼說吧。

我不知道你來這種偏僻的漁村有什麼事,但這裡有很多人對貴族懷恨在心,你最好彆待太久。

“簡單來說,就是叫我們滾出去吧。

不過,這裡是萊特雷斯家的領地。

然而,他竟然叫萊特雷斯家的嫡子滾出去。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構成砍頭的理由了。

什麼嘛,難道是冇報上名號的我不好嗎?

不說清楚,他就聽不懂嗎?

邊境的賤民真的無知到這種地步嗎?

這樣跟野猴子根本冇兩樣嘛。

我好不容易纔忍住差點因為賤民的無禮而昏倒的衝動,轉身說道:”……我們走,卡洛斯。

“”——啊?

這、這樣好嗎?

“卡洛斯驚訝地問。

這也是當然的,換作是平常的我,就算把所有無禮之徒都處死也不奇怪。

不過,己經夠了。

這些賤民的低能程度讓我厭煩到極點。”

沒關係,待在這裡隻會讓我頭痛。

“”……抱歉啊,小子。

居然把你趕回去。

“格雷格皺起嚴肅的臉,愧疚地這麼說。

少囉嗦,不準再說話,小心我宰了你。

我無視格雷格,帶著卡洛斯搭上馬車。

然後,我深深歎了口氣,己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了。

這麼說來,故事裡好像就是在羅格貝爾特遇見新的夥伴——女主角的。

光是想到羅格貝爾特的女主角,我就覺得噁心。

雖然以時間順序來說,她出現在村子裡也不奇怪,但今天幸好冇看到她。

要是看到她,我搞不好會因為太煩躁而宰了她。”

回去吧。

“我指示卡洛斯返回我的首都。

我可不想繼續待在這種低俗的邊境。

要是不趕快回本都滿足最高級的環境,我的精神會崩潰的。

雖然在執行整整兩天不眠不休的監視任務的卡洛斯,因為我的指示而顯得相當憔悴。

不過冇問題,如果是你,就算連續五天不睡也不會有問題吧。

和這個比起來,我的精神崩潰纔是問題。

隨著卡洛斯帶著悲哀的歎息,鞭打馬匹的聲音響起。

看來接下來要花整整兩天的時間,才能從這裡回到本都,會是一趟漫長的旅程。

就在我即將迎來平穩生活的時候,平民們的怒吼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克林頓!

克林頓的手下來了!

“平民們大聲嚷嚷,吵鬨不休。

我從馬車的窗戶,以死氣沉沉的眼神看著外麵。

在馬車前進的路上,有一群穿著鎧甲的人,擋住了我們準備離開村莊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