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元芳笑道:“太宗皇帝乃一代英主,想得到東西哪有得不到的?”

曾泰撫了撫長鬚道:“元芳你有所不知,太宗皇帝雖貴為天子,但蘭亭這種流傳萬世之作,也未必是一個當代帝王所能得到的,得到這樣的寶物,講究的恐怕是緣分啊!”

劉輝讚歎的看了曾泰一眼道:“這位仁兄所言極是!此等寶物,未必是可以通過金錢和權力獲取的,往往是機緣巧合所致!”

李元芳點了點頭,問道:“那麼蘭亭真跡究竟下落如何呢?”

狄公看了看劉輝,劉輝作了一個“請”的姿勢,狄公點點頭,道:“王羲之自己也十分珍惜‘神助’之作《蘭亭集序》,小心翼翼地保管它,把它作為傳家之寶,一直傳到他的第7代孫智永。智永少年出家,酷愛書法,智永對乃祖王羲之、王獻之的書法極為欽佩,決心使乃祖的書法萬古流芳。智永練習書法極為刻苦。他在永欣寺時,就曾蓋一座小樓專供練字,發誓‘書不成,不下此樓’。就在這座冷冷清清的小樓裡,他如癡如醉地練字,毛筆用了一支又一支,他常把用壞了的毛筆扔進大甕,天長日久,就積了好幾甕。智永後來把這些毛筆集中埋在一個地方,自撰銘詞以葬之,時稱‘退筆塚’。

經過三十年的努力,智永的書法名氣也越來越大,求其真跡者很多,登門求教的也極多,以至他戶外之屨常滿,連門檻也踩壞了,智永又隻好用鐵皮來加固門檻,時人稱之為‘鐵門檻’。智果、辨才、虞世南等書法大師都是智永書法的弟子。《真書千字文》係智永的代表書作,曆來對它評價頗高。都穆《寓意編》雲:‘智永真草千文真跡,氣韻飛動,優入神品,為天下法書第一’。

智永年百歲乃終。死前他將《蘭亭集序》傳給弟子辨才和尚。辨才和尚對書法也很有研究,他知道《蘭亭集序》的價值,將它珍藏在他臥室梁上特意鑿好的一個洞內。

太宗皇帝獲知《蘭亭集序》在辨才和尚那裡後,興奮不已,多次派人去索取,可辨才和尚始終推說不知真跡下落。太宗皇帝看硬要不成,便改為智取。他派監察禦史蕭翼裝扮成書生模樣,去與辨才接近,尋機取得《蘭亭集序》。蕭翼對書法也很有研究,和辨才和尚談得很投機。待兩人關係密切之後,蕭翼故意拿出幾件王羲之的書法作品給辨才和尚欣賞。辨纔看後,不以為然地說:‘真倒是真的,但不是好的,我有一本真跡,那纔是王羲之真正的傳世之寶。’

蕭翼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動聲色地問是什麼帖子,辨才猶豫再三,才神秘地告訴他是《蘭亭集序》真跡。蕭翼故作不信,說此帖已失蹤,怎麼可能在你這裡呢。辨才見蕭翼不信,就決定讓他開開眼,從屋梁上的洞內取下《蘭亭集序》真跡給蕭翼觀看。

蕭翼仔細察看了一番,果真是《蘭亭集序》真跡。隻見他臉色一變,迅即將其納入袖中,同時向辨纔出示了太宗皇帝的有關 ‘詔書’。辨纔此時方知上當,但悔之已遲。

夢寐以求的蘭亭集序真本終於到手了,太宗皇帝高興得不得了。因為蕭翼智取《蘭亭集序》有功,太宗皇帝硃筆欽點,提升他為員外郎,加五品,並賞賜給他銀瓶、金縷瓶、瑪瑙碗各一隻,還有無數珍珠。又賜給他宮內禦馬兩匹,並配有用珠寶裝飾的鞍轡,宅院與莊園各一座。

太宗皇帝開始時對這位將《蘭亭集序》秘藏起來不奉獻給他這位當朝天子的辨才大師還生氣,冷靜後又考慮到辨才年事已高,不忍處罰,於是就放過了辨才。數月後,仁厚的太宗皇帝又賜給辨才大師錦帛等物三千段,穀三千石,下敕書讓越州都督府衙代為支付。

驚魂未定的辨才大師得到這些賞賜後,不敢將它們歸為己有。他設法將這此賜物兌換成錢,用這些錢造了一座三層寶塔。這座寶塔造得特彆精緻華麗,直到現在還存於世。辨才卻因受驚嚇與刺激積憂成疾,一年後便撒手人寰了。”

劉輝不禁一躬到地:“老先生學識淵博,令人敬佩!”

狄公微微擺手:“人老了,聽得多些罷了!”

曾泰好奇的問:“那後來呢?蘭亭集就長存皇宮之內了嗎?”

劉輝搖了搖頭:“盛世收藏,亂世黃金,據老朽的瞭解,《蘭亭序集》在太宗皇帝遺詔裡說是要枕在他腦袋下邊。那就是說,這件寶貝應該在昭陵(唐太宗的陵墓)。”

元芳道:“難道這蘭亭真的也在其中?”

“這也未必,”狄公的目光緩緩凝視在牆上的這幅仿品之上,娓娓說道:“也有人說《蘭亭序》並冇有隨太宗皇帝埋藏到昭陵之中,而是埋在了唐高宗皇帝的陵墓乾陵之中。有人傳聞:太宗駕崩時,並冇有提出要將《蘭亭序》隨葬,而是將《蘭亭集序》交給了同樣喜愛書法藝術品的先皇。先皇臨終前,在病榻上遺詔,把生前喜歡的字畫隨葬。因此,在《蘭亭序》失傳之後,就有人懷疑《蘭亭序》並非隨葬昭陵,而是被藏在乾陵,也就是我們的陛下百年之後的歸葬之地。

劉輝道:“老先生的學識實在令輝敬佩不已,在下鬥膽邀請幾位今晚在寒舍宿下,再讓輝多多受教!”

狄公嗬嗬笑道:“今天鬥膽進入劉員外寶庫,已是於心不安。怎敢叨擾主人?”

劉輝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小人家裡也有些祖產,本不需經商為生。隻因小人的妻子溫氏,是名門閨秀出身,自幼喜愛金石字畫,所以劉某纔開了這個小店,和夫人打發時間。夫人如果知道今天店裡來了老先生這樣的金石大家,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李元芳此刻正感到腹中饑餓,心說這劉府既是大戶,食物必然是十分可口,便勸狄公道:“先生,既然劉員外盛情相邀,咱們若再推辭,便有些不通情理啦!”

曾泰笑道:“元芳,是你的肚子怨你不通情理了吧!”一時說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狄公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