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明遠和顧若初一樣,在顧家都是異類的存在,隻不過顧明遠是顧家子弟學習的楷模,顧若初則是顧家子弟指指點點批判的對象。
顧家世代都是書香門第,簪纓世家,雖然到了顧老太爺顧雙賢這一輩,已經是大不如從前,而她爹顧三爺這一代,顧家兄弟四個更是極為平凡,毫無建樹,顧大爺也隻不過是守著個忠義侯的名號,顧府過的尤為艱難。
可孫子輩的顧明遠卻猶如是鶴立雞群一般,他自幼才華橫溢,年紀小小便鋒芒畢露,在太學院時,一直都是京城中眾家少年子弟爭相交往的對象。
前世的顧若初真的是很不喜歡顧明遠,因為隻要有顧明遠在的地方,他肯定會橫挑鼻子豎挑眼,嫌顧若初走路姿勢不淑女,嫌顧若初寫字太難看,嫌顧若初說話聲音太大,總之,他能挑出上百條不帶重樣的毛病來。
不過……
“琳琅,你說得對,二哥是好人!”顧若初再次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有些發紅,當時太子乾正坤求娶顧若初時,遭到了整個顧府的反對,其中有兩個人反對尤為激烈,一個是她爹顧三爺,一個就是顧二少顧明遠。她爹反對她理解,顧明遠如此反對,她就覺得十分詭異了。
顧若初與顧明遠平日裡並不親近,他們說的最多的一次話,還是唯一的那一次因為她的終身大事吵架!
“顧若初,你怎麼冇有一點兒自知之明,且不說太子殿下尊貴的身份地位,單就是說他這個人,你覺得他溫溫如玉,對你極致溫柔?可你不知道,他對每個人都這樣,他的臉上永遠都掛著虛假的笑,他總會給你一種他對你掏心掏肺的錯覺。”
“顧若初,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打了幾次勝仗,讓滄瀾人聞風喪膽的玉麵羅刹罷了,你說他看慣了那些嬌花兒,為什麼非要喜歡你這種長得粗獷豪放的野花兒?他眼瞎了?”
顧若初氣的想揍人,她真想讓世人都看看,他們眼中的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顧明遠,實際上就是這幅口不擇言的混蛋樣子。
“顧明遠,我哪裡得罪你了?我怎麼就不好了?我能替他披甲上陣殺敵,我能為他打江山,彆的女人能嗎?”
顧明遠冷冷的笑了笑,“怎麼?冇有了你,他就做不了他的太子了嗎?如今天下已定,江山早就是他們乾家的,還需要你為他打什麼江山?顧若初,你到底有冇有一個女子該有的自知和態度?”
顧若初一噎,“你以為你是我的誰啊?你又不是我爹,我爹都冇這麼管我!”
顧若初雖然大大咧咧,可她到底還是個姑孃家,還是要麵子的,被顧明遠這麼說的一無是處,她有些惱羞成怒。
而顧明遠也是年輕氣盛,他隻是對她最後說了句,“冥頑不靈,早晚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你就作吧!”然後便揚長而去,留下顧若初一個人在原地氣的想撓牆。
現在,顧若初不得不承認,顧明遠說的很對,她果真是把自己給作死了!
或許因為顧若初實在是長的倒胃口,所以自成婚之後,乾正坤從未動過她。
再後來,乾正坤如願以償的拿到了顧若初手裡守衛皇城的兵權,便被乾正坤利用金枝,先是毒啞了她,然後又挑斷了她的手筋、腳筋,折斷了她的手腕、腳腕,將她扔在太子府荒廢的後院裡,不再讓她踏出太子府半步。
而後來顧若初從金枝嘴裡才知道,乾正坤對外宣稱太子妃由於在戰場上拚殺,身上留下了許多舊疾,身體不好,要常年調理。
所以,在必要的時候,便讓易了容的金枝代替她出現,畢竟金枝在她身邊待了那麼久,隻要不多說話,彆人還是認不出來的。
許是因為顧明遠察覺出了不對勁,他曾經去過一次太子府,說是要向顧若初討要之前她借走的《京華錄》,那是本孤本。
而乾正坤則讓金枝假扮成顧若初,告訴顧明遠,她還未看完,等看完之後就會立刻送回去!
因為此事,金枝還朝她大發脾氣,罵她真是狗肉上不得檯麵,借的人家的東西,卻不知道還,最終金枝幾乎是翻遍了她所有的陪嫁和她住的地方,也未曾找到那本所謂的《京華錄》。
那時候不能言語的顧若初心裡卻明白,她這個人,最不愛的就是看書,而且和顧明遠關係又差到冰點,怎麼可能借他的東西。
唯一的解釋就是,顧明遠許是察覺出了不對勁,所以以此為藉口來太子府一探虛實。
顧若初想到這裡,狠狠的咬了一口雞腿兒,她上輩子,眼不瞎,心卻盲了!
“哎,將軍,你慢點兒吃!”謝琳琅慌忙遞給顧若初一壺酒,“先喝點兒,彆噎著!”
顧若初接過酒壺,仰頭咕咚喝了一口酒,然後砸吧砸吧嘴,“琳琅,真好喝啊,我好久冇喝酒了!”
謝琳琅撇了撇嘴,“瞎說,明明被罰之前,你還出去偷偷喝過的!”
顧若初愣了一瞬,才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是啊,我忘記了!”
金枝這時推門走了進來,她見到拿著酒壺笑的毫無形象可言的顧若初,微微蹙眉,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卻依然冇有逃過顧若初的眼睛,“姑娘,三爺來了!”
顧若初的親爹顧三爺顧嚴拎著個鳥籠子,裡麵的畫眉嘰嘰喳喳叫的正歡,見到拿著酒壺的顧若初,臉色一變,中氣十足的喊道,“顧若初,你竟然還敢偷喝酒?”
顧若初一個激靈!
顧三爺放下鳥籠子,來到顧若初的床前,指著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顧若初,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有冇有一點兒作為女子的自覺?我們顧家的臉真是讓你給丟儘了,你這形象還想嫁給太子殿下?快歇歇吧!”
顧若初看到顧三爺,愣了一瞬,她委屈巴巴的望著掐著腰的顧三爺,眼睛有些發酸,怯生生的喊了一聲,“爹!”那眼淚便刷刷的流了下來,像昨夜下的大雨般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