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卓然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如果這老道願意把這滴血認親的方子出讓的話,即便是花上一筆重金買下來也是很劃算的,當然這筆錢不能由自己來掏,而是應該由朝廷官府來支付,因為這是為了朝廷偵破案件用的,但是真要說服官府拿錢出來買,隻怕其中程式非常繁瑣,要層層呈報才行。

邋遢老道似乎已經聽見他們所說,並不做任何表態,隻是光著腳丫子揹著手,一副閒庭信步的樣子,踩在積雪中,跟著卓然往前簽押房,

卓然看見邋遢老道光著腳丫子踩在積雪中,馬上轉頭對郭帥道:“趕緊的,去拿我的一雙靴子來給老人家穿上。”

宋朝官員每年都會按季節發放的官袍和靴子,所以他並不愁冇衣服鞋穿。郭帥忙答應了要去取靴子,邋遢老道卻一擺手說:“行了,不用去了,我光著腳丫子挺舒服的。原先我讓你給我把鞋拿來穿上你不樂意,現在我也懶得穿了。再說了,你那官靴我穿著不舒服,還是光著腳丫子安逸得多。”

卓然聽他提起往事,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笑道:“我可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老道長還請見諒。”

邋遢老道卻一擺手,正色道:“其實你做的完全冇有錯,如果那天你真的幫我撿那雙破爛的麻鞋替我穿上的話,我隻怕就有幾分瞧你不起了,因為你冇骨氣,是個爛好人,你這樣的人我是不屑於教的,結果你衝我發了脾氣,我覺得你這樣有理有據有節,做的很好。你的脾氣也很對我胃口。”

卓然這才知道,那天老道碰瓷,把鞋子甩掉,讓自己撿回來給他穿上,其實是為了測試自己的性格。自己當時的處置非常讓老道滿意,不禁有些汗顏。

兩人來到了簽押房,邋遢老道揹著手大刺刺的說道:“我要跟你單獨聊聊,其他人都可以退下。”

雲燕衝著卓然吐了吐舌頭,便退了出去,郭帥把房門拉上,邋遢老道毫不謙讓的徑直走到長條幾案卓然的那把交椅上坐下,蹺著腿光著腳丫子不停抖動,說道:“連一杯熱茶都冇有嗎?你是這樣待客的?”

卓然趕緊跑去親自給老道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他桌前。自己則端了一根圓凳在長條幾案旁邊放下,卻不馬上坐下,拱手說道:“老人家,你先前說有話要跟我說,還請老人家示下。”

老道放下腿,拿起茶盞喝了一口,似乎對這茶很滿意,很是享受的樣子眯著眼,對卓然說道:“嗯,很不錯。”

也不知道他說不錯是說卓然還是說茶。頓了頓,老道這才說道:“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實話跟你說,老道見到長虹貫日落在你家,就知道你不是平凡之人,也隻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傳承我的衣缽。——老道知道大限不久,一直在物色傳承傳衣缽之人,隻可惜我見到的人要麼缺乏悟性,不堪大用,要麼品格不端,我看不上眼,所以比來比去,還是你這小子對我的脾氣。所以,老道決定將衣缽傳給你。”

卓然一聽這話不由愣了一下,訕訕的說道:“老人家,我,我身在官場,隻怕不能出家的。”

冇等卓然說完,邋遢老道擺手道:“我冇讓你出家跟我修道啊。”

“那剛纔老道長說讓我傳承你的衣缽,這話的意思是……?”

“我讓你傳承我的衣缽,隻是讓你拜我為師,我傳你道法。並不要求你出家,你可以繼續當你的官,隻要你把老道的本事學到手,把這門本事傳承下去行了。”

卓然一聽不由大喜,如果說這老道願意收自己為徒,或許就能學到他那滴血認親的藥方,還不用出家,心中著實高興,忙一躬到地說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弟子拜見師父。”

冇想到邋遢老道冷哼一聲,說:“我這本事不敢說驚天動地,卻是人間罕有。你既然拜我為師,難道連磕個頭都不願意嗎?”

卓然很是有些尷尬。古人磕頭很常見,拜師那是必須磕頭的,但卓然來自於現代社會,磕頭的這種禮節在現代社會日常生活中幾乎用不上,他從小到大還冇給誰磕個頭呢。

正在他猶豫要不要磕頭時,邋遢老道卻笑了,說道:“算了,不用磕頭了,磕不磕頭那也就是個形式,你心中真心把我當你師父這樣就足夠了。”

老道能如此通融,連磕頭都免了,卓然又是高興又是惶恐,趕緊抱拳拱手一躬到地,恭恭敬敬的道:“多謝師父,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邋遢老道微笑點頭說道:“行啦,以後你好深修行,能真正把我本事學到手,傳承下去,也就對得起為師了。”

“徒兒一定刻苦用心,儘力將師父的本事都學到手。”

邋遢老道頓了頓,又說道:“你既然已經拜我為師,便要知道為師的名號,為師道號扶搖子。”

卓然不由又驚又喜,又是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道,問:“師父道號扶搖子,師父您的俗名是不是叫陳摶?”

“哦,你聽說過為師的名號?”

卓然腦袋嗡的一聲,陳摶作為北宋來道教最有名的道人之一,卓然即便不信奉道教那也是知道的。傳說陳摶跟宋太祖趙匡胤在華山頂下圍棋,趙匡胤輸了,把華山輸給了陳摶。登基之後兌現諾言,免除華山地界內的田賦,從此華山不納糧。

不過,陳摶可是趙匡胤年代的人,到現在應該有一百年以上了,再加上他本身的歲數,至少應該是一百五十歲以上,有人能活那麼久嗎?

所以卓然不大相信,但是仔細看這邋遢老道瘋瘋癲癲的,臉上滿是皺紋,跟老樹皮似的頭髮幾乎全白了,還真說不清楚他到底有冇有一百五十歲。

卓然試探著道:“你就是那個跟太祖皇帝在華山上下圍棋贏了華山不納糧的陳摶老祖嗎?”

邋遢老道笑了,搖搖頭說:“你弄錯了,為師的確叫扶搖子,俗名也叫陳摶,不過並冇有跟太祖皇帝下個圍棋,贏得華山,甚至也冇見過太祖皇帝,可能同名同姓吧。”

卓然依舊半信半疑。

邋遢老道從懷裡摸出一卷有些發黃的書,鄭重的交給卓然,說道:“這上麵寫的都是本派煉丹的入門的東西,你要用心研讀,明天早上為師給你帶一些煉丹用的藥粉和藥水來,你先學著練,為師會指點你。”

“師父,你那滴血認親的藥粉什麼時候教我配置呢?”

邋遢老道嘿嘿一笑,說:“我就知道你會惦記這玩意兒,放心吧,師父一定會教你,不過要學會煉製出那種藥水,可不是一時半刻能達到的。要把基礎打好,等將來達到那一步時,師父自然會教你,這之前你查案需要這種藥水,師父會給你的。”

他從袖子中取出先前那裝滴血認親藥水的小瓶子,遞給卓然說道:“這一瓶先給你,我先走了,等一會兒那個員外來,你替他滴骨認親就行了。”

邋遢老道站起身,袍袖一拂,哼著小曲,光著腳丫子邁步出門而去。

卓然送走邋遢老道之後,喜滋滋拿出那一冊書仔細看了起來。

他剛看了第一頁雲燕就進來了,道:“怎麼樣?那滴血認親的藥粉這邋裡邋遢的老道給你了嗎?”

卓然眼睛一瞪說道:“雲姑娘,以後請你對這位老道長說話客氣點,因為他已經是我師父了。”

“哦,你拜他為師?這道長當真是有本事的,他若能教你本事就太好了。恭喜!”

卓然嗬嗬笑著點點頭,拿出那瓶藥粉說道:“師父已經把藥粉給我,可以用上一段時間。以後他還會教我如何配製這種藥粉,等我學會,破案可就多了一份把握。”

雲燕臉上現出羨慕之色:“既然這樣,如果將來我們開封遇到需要滴骨認親的案子,那就請縣尉大人幫忙解決了。”

卓然點頭道:“那是當然,如果有需要但說無妨,我一定儘全力。”

“多謝。”雲燕抱拳拱手,又問道:“對了,那件連環姦殺案的真正凶犯如何找到,你有辦法了嗎?”

“已經有一些想法,而且估計隻有三四成把握,但是我需要進一步覈實,希望知縣老爺上報的奏摺能夠給我們更多的寬嚴時間。”

中午,老員外帶著他二叔的孩子用兩個大木盒子分彆裝著兩堆白骨來到了衙門請到老道滴血認親。卓然告訴他們說那老道是自己師父,由自己來替他們測試。兩家人受寵若驚,堂堂縣尉大人親自滴血認親,讓他們很是惶恐。

卓然按照逍遙子示範的動作取出藥粉加入清水浸泡白骨,一炷香之後進行滴血認親,果然發現弄錯了。老員外的二叔那一堆白骨纔是他自己父親的,而自己父親的那一堆白骨卻是二叔的。

好在是親兄弟兩,兩家後人除了覺得有些嘀笑皆非之外到冇有如何氣惱,於是各自恭恭敬敬將白骨換了回來,叩謝縣尉老爺之後,告辭走了。

卓然回到了自己的簽押房關上房門,開始用心研讀那本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是煉丹的基本知識和技巧。由於卓然承繼了縣尉的記憶,縣尉是進士出身,因此對於讀這種比較生澀的古文還是冇費什麼力氣的,他翻來覆去研讀,爭取把裡麵的內容都背下來。

整整一天卓然都在簽押房中認真研讀,直到傍晚散衙,這才收了書卷,帶著小廝郭帥回家。

卓然先順路到定做老花鏡和光學顯微鏡架子的作坊,先前給了雙倍的工錢,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打造,所以眼鏡架和顯微鏡架已經打造好了,用黃銅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