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茶水

孟津與魏彥仁,兩位身負使命的驛卒,穿越了廣袤的荒蕪之地,踏過風沙瀰漫的戈壁,來到了一座被時光侵蝕、滿目瘡痍的古老驛站。

這是一處被歲月遺忘的秘境,猶如時間長河中裂隙裡滑落的一顆黯淡珍珠,靜默地躺在曆史的塵埃之下。

他們在此地駐足,希冀在兩個時辰的短暫喘息中,找尋一絲生活的暖意。

驛站雖己破敗不堪,卻並未被世界完全拋棄,仍有三個堅韌的靈魂在此默默堅守。

大虎,這個名字如其鋼鐵般的身軀,威猛而凶悍,臉龐上一道猙獰的刀疤如同蜈蚣般扭曲,加深了他的剽悍形象。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彷彿能刺破荒漠的寂靜,卻無法洞見未來的出路。

他的妻子,一個麵容剛毅的女子,身材魁梧,渾身散發著不容小覷的力量,嘴角常掛著嘲諷的微笑,那是對世間不公的無聲反抗。

他們的兒子,眼神空洞如深淵,毫無生機,彷彿是風乾的石雕,對周遭的喧囂漠不關心。

長期生活在驛站的陰霾之下,他的心靈己被冷漠侵蝕,對外界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這一家人,如同被生活的鎖鏈緊緊捆綁在這狹小天地,日複一日地耕作那片環繞驛站的瘠薄土壤,黎明破曉而起,日暮西山而息,年年歲歲,循環往複。

這座驛站,既是他們的庇護所,又是他們的囚籠。

孟津和魏彥仁的臨時停留,如同一陣微風吹過湖麵,短暫地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卻又在轉瞬之間恢複了原有的沉寂。

孟津用力推開了那扇飽經風霜、刻滿歲月印記的厚重木門,門軸發出吱吱呀呀的哀鳴,彷彿低語著無儘的旅途辛酸與曆史的蒼茫。

他跨過門檻,踏入了一個狹窄而靜謐的驛站,這方天地僅能容下五六個旅人暫避風雨,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凝重的寂靜,彷彿時間在這裡被悄然凍結,唯有呼吸聲在空蕩蕩的空間裡迴盪。

室內光線黯淡,隻有壁爐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如同舞動的生命,驅散了角落的陰霾,照亮了牆上那張泛黃且佈滿摺痕的地圖,地圖上描繪的山川河流似乎訴說著無儘的故事。

孟津,魏彥仁步伐矯健,徑首走向角落裡唯一的一張小桌,那裡是這個驛站中的一抹暖色,是生活氣息的源泉。

他大馬金刀地坐下,拍打著衣衫上的風塵,朗聲笑談:“老丈,快將你們珍藏的佳肴端來,酒我雖不沾唇,但這肉,我卻是無法抗拒,它能給我的疲憊身軀注入一絲寶貴的活力!

稍後,我還要帶著這鮮美的魚,去向萬歲爺呈獻,一刻也不能耽擱,你們可要手腳麻利些!”

他的聲音猶如洪鐘大呂,震顫著整個驛站。

聞言,那位皺紋縱橫的老者,被孟津的豪邁所觸動,他默默地轉身,步履雖然蹣跚,卻透著堅毅,消失在門後,顯然是去廚房忙碌孟津的餐食。

而大虎和他的兒子,抬頭瞥見這一幕,隨即又低頭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他們的眼眸中交織著複雜的神色,對孟津接下來能吃肉而感到由衷的羨慕。

魏彥仁輕輕吐露一口氣,那微弱的歎息宛如秋風輕撫落葉,低迴而悠揚,承載著他內心深處的謙遜與無儘的淡泊。

他的嗓音深邃如古老的幽井,迴響著對人世冷暖的洞察,滲透著對生活磨礪的深刻感悟。

他的雙眸閃爍著柔和的月光,照亮了崎嶇坎坷的人生旅途,每一處黯淡的角落都在他的目光下被賦予了故事的酸甜苦辣。

孟津聞言,嘴角悄然浮起一抹春風般的微笑,那笑容溫暖而寧靜,如同春日暖陽輕拂湖麵,激起層層漣漪,散播著無儘的溫情。

他的言辭清澈透明,猶如山澗中的潺潺溪流,流淌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堅定信念,彷彿無論遭遇何種困境,他的決心都如磐石般穩固。

他的諾言擲地有聲,彷彿在宣告,即使前路荊棘密佈,他也有力量為摯友鋪就一條光明的道路。

在不遠處,一位母親和她年幼的孩子默默觀望著這一切。

母親的目光深邃而憂慮,猶如夜空中繁星點點,照亮了在這片荒野中愛的足跡。

她的心境如同浩渺的銀河,綿延無儘,滿載著對家人的深深掛念。

孩子的眼神中閃爍著好奇與敬畏,像一隻小心翼翼的小鹿,偷偷窺探著這兩個陌生人,他們的存在為這片荒涼之地添上了一筆厚重的詩意,無聲地揭示了生活的艱難與生命的堅韌。

夕陽的餘暉緩緩傾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悠長如詩,與周圍荒蕪的景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夕陽餘暉灑在那座破舊的驛站上,斑駁的石牆似乎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大虎,那個沉默寡言的老者,帶著一絲疲憊卻堅定的步伐,將一盤熱氣騰騰的醬肉端了進來。

那肉質飽滿,經過精心的烹飪,醬香西溢,與潔白的瓷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盤邊,一碟醬料靜候一旁,蔥花和香菜漂浮其上,猶如一幅精緻的微型畫,令人垂涎欲滴。

孟津,那個眼神深邃的旅人,搓著手,彷彿能從空氣中捕捉到一絲酒香,他感歎道:“如果有杯酒,該多妙啊!”

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驛站中迴盪,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魏彥仁,他的同伴,眉頭緊鎖,反駁道:“咱們還得趕路,騎馬哪能喝酒?

會誤事的!”

他的話語中透出理智與謹慎。

大虎,聽聞此言,微微點頭,轉身便離開了,如同一陣無形的風,隻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他放下菜肴,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門後,冇有留下隻言片語,彷彿他的存在隻是為了完成那一份簡單的職責。

孟津深深地凝視著大虎離去的方向,眼中閃爍著洞察人心的光芒,他收回視線,緩緩說道:“像這樣的人,他們的生活壓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魏彥仁,他們比我們活得更壓抑!”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同情與理解。

魏彥仁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解地問:“有妻兒相伴,還會感到壓抑?

這是怎麼回事?”

孟津繼續解釋:“他們不願涉足塵世的紛擾,因此不會去做力所不能及的事。

你看,等那個孩子長大,他會不會想要成家?

我可以告訴你,這種人絕不會在孩子的婚事上給予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孟津夾起一塊醬肉,邊咀嚼邊含糊不清地說:“所以,孩子長大後也不會對他們有太多感激之情。

人性就是這樣,隻記得自己得到了什麼,卻忽略了為何得到,以及如何對待這些所得。”

他放下筷子,低聲細語:“他們認為彆人家都在做,唯有自己家不做,就會覺得家人不愛他們。

於是,他們便堂而皇之地忽視家人,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孟津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香與醬肉的香氣交織在一起,他接著說:“就像這位大虎老人,你信不信,等他老去,生日都不會有人陪伴。

而那位麵容嚴厲的大虎母親,到了老年,每個子女都會爭先恐後地去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