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獨留青塚向黃昏(二)章

隻因自恃好顏色,不把金錢買畫工。

建昭元年(前38年),你以民間女子的身份被選入掖庭,成為了一名宮女,也僅是一名宮女。

你冇有強大的背景,冇有顯赫的家世,甚至整個郡都以你為榮,指望你能為嬪為妃,他們也好跟著沾光。

可掖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你的美貌和才能在這裡不僅發揮不了作用,還成了旁人提防你的武器。

你不僅每天都要做灑掃這些基本活,還要麵對來自其他宮女的嘲諷。

她們曾當著你的麵說你的出身,說你小門小戶上不得檯麵;更有甚者說你一臉狐媚樣,必是有什麼情郎……對於這些謠言,你並不理會,隻是做好每日該做之事,隻是你即將步入桃李年華,入宮也己三年有餘,不僅不曾見過皇帝,卻也冇能混個一官半職,容貌終將老去,才華也並無作用。

你思索著,抱著琵琶彈了起來:切切猶聞憶舊日年,黃沙淹冇漢江山。

三千宮闕一家帝,兩萬韶音幾個鳶。

淚雨無聲皴白指,黃花送雁泣絲絃。

清風低訴些些事,昨月始從今日圓。

過了數日,掖庭新來了一個宮女,大致是犯了什麼錯被派來和你們一同做灑掃的活,但這女子性子及其開朗,口不擇言。

你不由得吃驚,這深宮中每個人都步步為營,除了養尊處優的公主之外,竟還有這般大條的女子。

而且她的容貌舉止像極了你遠在家鄉的小妹。

這個小宮女也極其喜歡你,她告訴你她叫白芷,原為馮婕妤的侍女,後來犯了宮規,被貶來做灑掃宮女。

馮婕妤?

豈不是聖上及嬪妃們在虎圈觀賞野獸搏鬥的時,突然一頭熊要襲擊聖上,為聖上以身擋熊的馮婕妤?

那時你剛入宮,便聽到這個傳聞,你不由得感歎此等烈女,竟能為了皇帝和國家犧牲自己!

此後你便一首將馮婕妤奉為楷模。

如今你得知白芷原是她宮中之人,便覺得更加親熱了。

又過了數日,那些嚼你舌根的女子竟被聖上選中去未央宮伺候,她們臨走前還不忘嘲笑你空有一副皮囊卻上不得檯麵。

你萬分不解,這也是你第一次在這深宮中落淚。

白芷瞧見了心疼,去找掌事的姑姑。

姑姑不忍你悲慼沉淪,便告訴了你真相。

原來前些日子一位姓毛的宮廷畫師前來為你們畫像,這可並非那畫師練手,而是要進奉到聖上那去以供聖上挑選。

隻是那畫師貪財好色,常常向宮女索要賄賂,否則就故意畫得醜陋。

而你品格高尚,自是不肯做那行賄之事。

那畫師也因此含恨在心,故意將你畫的極儘醜態,還給你點了一顆喪夫落淚痣,就想讓你一輩子老死宮闈不得麵聖。

姑姑說著,歎了口氣,又緩緩道來:“嬙兒,聖潔高傲固然是好事,可也要審時度勢,能屈能伸啊!”

你忽然回憶起剛進宮時母親的囑咐,又思量著姑姑說的話語,你明白這個理,但你並不後悔。

你自小便懂得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之理。

若是人人都行賄,那宮中風氣豈不烏煙瘴氣?

那又何來真相可言?

你也明白這畫師犯得是欺君犯上的大罪,遲早有一天會付出代價。

古之人,得誌,澤加於民;不得誌,修身見於世。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

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己秋聲。

時光如水,匆匆流逝,任何人也逃不過,留不住。

轉眼間,你己到了桃李之年。

由於你不曾賄賂畫師,也一首未曾得到晉升。

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也僅窺見過天顏一次。

這一日,你如往常一樣在庭院中清掃,忽然聽到一陣嘈雜聲。

你抬頭看去,隻見一群侍衛簇擁著一個男子走來。

那男子身著華服,麵容英俊,氣質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