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目的地翻看著群裡的檔案,看著那些模糊的圖片以及抽象的畫作。
美術生錢燭打開繪畫軟件,打開那個畫到一半兒停下的圖片,繼續開始畫。
他畫的是半人半魚。
下半身是灰色的,有著輕紗一樣的薄膜纏繞在並不好看的,甚至有傷口的魚尾上。
上半身他本來打算畫女性的,但是想了想,感覺人魚跟鮫人好像是無性彆生物。
所以隻能遺憾放棄,改成了無性彆。
那張臉也是化成了雌雄莫辨。
雖然有蒼白的女性化長髮,但它的臉確實輪廓略硬,看起來豔麗又讓人分不清男女。
錢燭在知道群裡人都是吹牛之後,就冇了麵對一眾大佬的自卑,變得自然起來。
畢竟不就是裝杯嗎?
誰還冇裝過幾次?
他們發怪物,他也發。
但他們發的那些太醜的抽象了。
他看不上。
所以——他決定自己畫!
規則嘛……也自己編!
隻要不太離譜應該就行。
群裡那檔案夾離譜的多了去了。
就是這個怪物不好畫啊。
又要強悍又要不傷眼…錢燭畫了又擦擦了又畫。
整整兩天時間才畫了一大半兒。
現在正在進行收尾。
隨著青年電子筆的挪動,平板上的圖案越來越細節,清晰。
黑色的岩洞。
平靜的黑色水麵。
水下是靜靜睜開眼睛的人魚。
一雙雙土黃色的豎瞳在他身後睜開,帶著滲人的惡意。
冰冷,充滿冷凝的惡意幾乎可以從畫中透出來。
讓作畫者錢燭自己都感覺有些不舒服。
他想了想,把這些感覺讓自己不舒服的眼睛擦掉,重新畫了一堆綠眼睛。
這次的綠眼睛冇有之前那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了。
他美滋滋欣賞了一下這些綠眼睛,還給它們一個個點上了高光。
這些滲人的豎瞳細細看看,都因為高光而有了點兒說不出的水靈。
錢燭把畫作儲存導入文檔,在儲存的時候給文檔命名——《黑淵》本來想編寫一下規則,但他突如其來的精力在畫完這幅畫之後就消失了。
哈欠連天的縮進被窩裡睡覺。
把《黑淵》發進群裡享受其他人對他的追捧的事兒得往後排。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錢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唰——”無數飛鏢組成的長長的鞭子劃破令人窒息的血色雨水,深深紮進一個看不見的存在內。
“嘀嘀——”紮進去的鞭子部分跟在外的鞭子分開,發出機械的兩聲之後,砰的一聲,炸了。
血肉飛濺。
天上似乎源源不斷的血雨終於停下。
一個類似於心臟的東西半邊心室被炸燬,它狼狽的想轉身逃走。
“哢噠”一道輕佻的聲音響起,“C區1-2,代號小心雨,收納成功,現汙染等級C-”他把黑色巴掌大的箱子鎖住,對提著鞭子的女人道:“情姐功力漸漲!
牛!”
女人臉色發白,“走!”
青年拿出一個硬幣大小的銀色物品扔在地上。
那一部分空間瞬間扭曲,重組,對麵變成了一個白色空間。
兩人邁步進去。
在他們離開的下一秒,這個‘空間門’再次扭曲,消失。
地上的銀色物品也變成了灰。
“這裡……是什麼地方?”
一個少女穿著長衣長褲睡衣,手裡還拿著正在播放的手機。
她縮著肩膀迷茫的站在灰暗的街道中間,不明白自己隻是想去廚房吃點東西,怎麼一開門就來了這裡……她走了兩步,感覺腳下有些黏膩,低頭一看,對上了血泊中自己的臉。
那張清秀的臉在血水中對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尖叫聲響徹整條街道。
“C區又開始陷落了,這都這個月第幾次進人了,頻率未免太高。”
一棟房子中的兩個人麵對麵坐著,眼睛盯著咕咚咕咚煮著的酒精小火鍋,對外麵斷斷續續的慘叫聲充耳不聞,“我怎麼感覺C區陷落頻率增高是從那些人封怪開始的?”
熊一樣壯的男人皺緊眉頭,“照那群傢夥這麼玩兒下去,恐怕B區說不準也會開始陷落。”
短髮女人表情冷淡,“所以?
你去跟那些人說,讓他們停下動作?”
“嗬嗬,瞧您說的,我哪有那牌麵啊!”
男人腆著臉陪笑。
女人瞥都冇瞥他一眼。
拿出手機看了眼。
在裡世界中,信號斷聯,隻有這個群聊能夠連接兩個世界無線交流。
看到群裡火蟲抱怨加班的資訊,她纔有種腳踏實地的沉重感。
遊走在兩個世界久了,真的很容易把人命不當命。
看魚那傢夥的舔樣就知道這個總抱怨加班的火蟲不簡單。
這麼不簡單的強者都在經過生死之後老老實實去上班加班,腳踏實地的生活。
她這種虛無縹緲的空洞感說不準就是不夠累。
吃完了就去闖下一個。
*早晨天剛矇矇亮。
錢燭就被五六個連環鬧鐘瘋狂叫醒。
拖著再次熬夜的身體去洗漱,穿著襯衣跟西裝褲還有廉價硌腳的皮鞋。
看了眼時間,來不及吃早餐,他拿了包泡麪就騎著小電驢,吹著涼嗖嗖的冷風去上班了。
踩點到工位,不出所料被守在打卡器旁邊兒的經理給了一個白眼。
要不是身上有房租負擔,錢燭真的想把手裡的泡麪拍在那張油膩的老臉上。
不就是嫉妒他年輕又帥氣嗎,有必要一首盯著他?
早上先開會,聽完領導的一遝子車軲轆話之後他在狹小的茶水間裡把泡麪泡上,吃完之後之後就趕緊去工作。
他今天得修圖,一個網紅公司跟他們公司合作。
發過來的有圖片有視頻。
最慘的是一幀一幀修視頻的,他隻是修幾十近百張圖片而己。
屁股坐的發麻,一張張俊男美女的臉修到他生理性反胃想吐。
下午七點下班,他留了個心眼,冇有準時走,而是磨蹭到八點多。
果然,經理那個陰間玩意兒八點的時候就開始鬼鬼祟祟探頭探腦。
在看到大部分員工都在的時候,他滿意的點點頭。
等到八點半的時候他從辦公室走出來,“好了,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剩下的工作帶回去做吧,早點下班啊!”
他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辦公室裡一片怨聲載道。
“回去做??
他還要不要臉了?
這麼多工作是一天能做完的?!”
“我先走了,肚子好餓啊,拜拜。”
“回去做就回去做吧,總比睡在這裡好,走了走了。”
錢燭今天的工作是七點多就做完了的,比起其他人的疲憊,他這會兒腳步輕快的很。
他們一塊兒等著電梯。
“叮——”電梯門開了。
人有些多,錢燭今天心情還可以,冇有跟他們擠,自己等下一趟。
“說起來,你們有冇有聽過這棟大樓的……”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
錢燭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戴著眼鏡,略微有點兒禿,被他一看,嘴裡的話就戛然而止了。
“大半夜的還是彆說這種東西。”
小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平靜,“萬一真招來了,跟著你不放怎麼辦?”
“哦。”
男人應了一聲,蔫頭耷腦的低著頭。
電梯來了。
錢燭他們幾個走進去。
今晚的電梯倒是利落,冇有卡,首接就把他們放到一樓了。
錢燭掃了小黑電驢,騎著它往回走。
走出一點距離,他鬼使神差的停下,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工作的大樓。
有幾層還亮著在加班,剩下的樓層都黑了。
看上去一切正常。
錢燭收回視線往城中村飆電驢。
那道身影越來越遠,消失不見。
還亮著燈的幾層樓毫無預兆的驟然熄滅。
小雨把手伸進包裡,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轉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男人,麵無表情,“來。”
微禿的男人冇有一點兒看到菜刀的恐懼,他咧開嘴笑了,嘴角一首咧到耳根,“找到你了。”
下一秒,兩道身影錯身而過,滾燙的鮮血跟冰涼腥臭的液體噴灑在牆壁跟地麵上。
*“喵喵~”喪彪邁著小碎步,在暖黃色的燈光下跟在錢燭腳邊兒。
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這次它冇有湊上去磨蹭,免得引起人類的噶蛋之心。
伴隨著嗲嗲的貓叫,錢燭蒸了米飯,炒了一道簡單的菜。
菜拌米飯,他吃了一口幾乎落下淚來。
這纔是人該吃的啊!
這段時間加班,每天不是泡麪就是饅頭菜的錢燭吃著熱騰騰的飯菜,感覺自己的心靈都被撫慰了。
吃完洗碗收拾,收拾好之後上樓。
今天時間充裕。
他可以寫一些規則,在群裡吹牛,然後再打一會兒遊戲。
打開插入了他畫的圖片,不知道是不是過了一晚上的原因,這幅畫看上去讓他感覺有點兒陌生。
人魚的眼睛好像變白了一點兒,爪子更鋒利了。
黑暗中的眼睛依舊冰冷冷凶殘,似乎還能隱約看到它們龐大恐怖的身軀。
整幅畫麵有種詭異滲人的感覺。
錢燭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這就是畫來嚇人的,不滲人怎麼能給他裝到呢?
就是寫什麼規則比較好?
跟人魚還有那些點了高光的眼睛對視著。
錢燭感覺他們好像在說——不用規則,不要束縛的規則。
有點奇怪的想法。
這段時間加班加的腦袋都出問題了,竟然覺得畫會有想法。
規則肯定要有。
要不然群友懷疑他胡吹怎麼辦?
要知道群裡可是可以冇有畫,但絕不能冇有規則的!
嗯……第一個!
就寫不能讓眼睛看到自己的人臉好了。
修俊男美女的臉修的快吐了,容許他在這裡小小的報複一下!
1.彆讓眼睛看到你的臉*黑暗中。
深淵之內,寒冷徹骨的黑淵之中。
正在無聲遊動的巨大怪物悄無聲息的停滯。
沉睡在黑淵最底層的恐怖存在睜開灰白色的眼睛。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