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滅口

“小畜生,吃那麼多!

怎麼還不去死。”

一個虎背熊腰的婦人,從屋裡拖出來一個瘦弱少年,隨意的丟在院門口乾枯的大樹下。

雙手叉著腰,狠狠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現在己是冬天,地上的少年卻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衣服上滿是補丁,黑乎乎的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小腿跟手臂的顏色呈青灰色,細細的隻剩了骨頭。

手腕上還有紅紅的傷疤,此時,縮成小小的一團正痛苦的呻吟著。

脖子上的血突突的往外冒,仔細一看原來是插著一根木質的筷子。

少年嘶啞著,聽不清在說什麼。

他的一隻手無力的垂著,另一隻的手滿是血跡,正不甘的摳著地麵。

“老不死的老東西,帶回來你這麼個小雜種。

總算是死了,現在你叫誰都冇用,你還真是命大,怎麼折騰你都能活著。”

婦人呸的吐了一口,雙手彷彿晦氣似的在衣襟上擦了擦,轉身進了院子。

哢嚓一聲用木栓頂上了,搖搖欲墜的破舊的看不出顏色的門。

門邊掛著兩個破舊的燈籠,依稀能看出一點帶紅的顏色。

土牆兩麵高低不平,南麵的牆缺了一塊,用黑色的枯樹枝隨意的遮擋著。

從牆外麵能看到,破舊的漏風的木窗和黑呼呼的看不出顏色的,用破舊的補丁歪斜補上的門簾。

整個天空黑沉沉的,一層一層的雲慢慢的壓了過來。

漏風的木窗裡微微透出些柔和的燈光,小孩子嬉笑的聲音,母親寵溺又溫和的聲音,遠遠的從院子裡傳來。

滿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冰冷的地上,他皮膚極白,身形幼小瘦弱。

依稀能看出清秀的輪廓,此刻像一隻折了翅膀的白鶴。

他渾身疼的發抖,蒼白枯瘦的手,指甲斷裂,滿是血和泥。

此刻卻顫抖的抬起,始終不願落下。

彷彿訴說著他滿心的不甘。

風中傳來一聲歎息。

袁清辭走到少年麵前,撩起衣襬蹲了下去。

他不顧少年滿身的臟汙,伸出如玉的手指搭上了他瘦弱的手腕。

“帶我走。”

少年嘶啞著出聲,滿是臟汙和血跡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襬。

袁清辭低頭,看著衣服上黑汙的血跡。

“公子。”

身後一人唰的抽出了寒光凜凜的長刀。

“滾……”袁清辭垂眼,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

身後穿著黑衣的三人砰地一聲,整齊無聲的低頭跪下。

袁清辭抱起眼前的少年,微微一抬手。

身後為首那人的嘴無聲的動了動。

“殺”三人頓時化作黑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

整個小山村安靜的如不存在一般。

孩子的嬉笑聲聽不見了,村裡隻聽的見狗叫和雞鳴的聲音。

袁清辭抱著少年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著,神色莫名,一雙眼睛如同淬了寒霜。

這是風雨欲來的征兆。

半炷香的功夫,三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後,手上的刀寒光凜凜的正滴著血。

“公子,三百八十西人無一活口。”

火光沖天而起,迅速朝著整個小山村蔓延,濃煙籠罩著整個天空。

整個村莊寂靜的聽不見一點聲音,今夜過後這裡便不複存在。

一輛華麗的馬車很快就到了眼前,一個黑衣勁裝的侍衛,跳下馬車跪在地上。

“公子,屬下來遲。”

“可找到了?”

“幸不辱命。”

侍衛掀開簾子,拽下來用繩子反綁雙手黑布塞著嘴的兩人。

袁清辭把抱著的少年,放到了車上,撩起衣襬上了馬車,稍稍一回眸,眉梢一挑。

他半邊臉因了火光顯得溫潤如玉,彷彿仙人一般悲天憫人。

另半邊臉在陰影處,如地獄來索命的使者,陰冷而可怕。

地上趴著的那人猛一哆嗦,滿麵驚恐的掙紮著大哭。

“公子饒命啊!”

“你可知,我的規矩。”

“奴才,奴才,家有八十歲老母。

還,還未曾娶妻。

請公子放我們兄弟二人一馬。”

“一個不留。”

沈清辭撂下這句話,便放下了簾子,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二人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頃刻間刀刀入喉。

馬車外觀富麗堂皇,裡麵鋪著名貴的地毯,上麵放著紅木小桌子,旁邊有暖爐,溫暖異常,絲毫感覺不到是冬天。

少年躺在地毯上,還有一白鬍子的老頭被反手綁在角落裡,嘴裡塞著布條。

“治好他,不能留疤。”

袁清辭優雅的伸出一隻手,隨手一擲,一把刀擦著眼前之人的手腕而過,最後定在了他身後的車廂中,綁他的繩索應聲而斷。

隨後,白鬍子的老頭瑟縮的看了袁清辭一眼。

老老實實的蹲在在沈歸夷身前,看了看傷,又忍不住唸叨道,“我就是一個江湖郎中,你們費這麼大勁把我綁來,是為了救人?”

“首說就是何必這麼麻煩……”在袁清辭殺人的目光下,訕訕的閉上了嘴。

“好說,好說……”快速的搭上宴蘇荷的手腕,一手摸著鬍子,表情漸漸凝重。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

“解決了?”

袁清辭閉目養神,聲音低的像自言自語。

“是,公子,善後的事情屬下交給寒鴉了。”

黑衣勁裝的侍衛耳力極好,一邊駕車,一邊恭敬的回答。

袁清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隱隱約約多次出現這個場景,他最終尋著線索找到了這裡……最後,鬼使神差的救了她……輕輕釦了扣桌麵,算是迴應。

一路無話,隻聽得見馬車咕嚕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