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夫壓下心中的怪異,又道:“這孩子肯吃苦,做事的時候沉著冷靜,性子是個活潑的,頗有你當年讀書時的風範呐。”
聞言,霍炎甲這才又看了眼霍玉玉。
小姑娘濃眉大眼,眉宇間儘是英氣,尚在繈褓時把她抱出去,多少鄰裡街坊都說:這姑娘跟她爹長得真像。
思及此處,霍炎甲的神色柔軟了幾分。
畢竟是親生父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又有什麼隔夜仇呢?以後好生教導便是了。
他側身過去,正要招手把霍玉玉喚來。
誰知霍玉玉直接無視了他。
霍炎甲有些拉不下麵子,倒是曾大夫開解他道:“這孩子關心她娘,今天一早就來找老夫,讓老夫再替尊夫人把把脈。”
霍炎甲身體一僵,神色有些不自在:“內人的病,可還有其他說法?”
“不好說,老夫這就去看看。”
曾大夫走後,霍炎甲站在遠處,沉沉地盯著章氏院子的方向,兩側的手,死死攥著。
眼神一閃,他提步跟了過去。
看見父親跟著進來,霍玉玉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來做什麼?在外人麵前關心自己的髮妻?有可能。
不過,霍玉玉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摩對方,父親表現得越反常,她越發覺得,母親生病這件事,絕非風寒急症這麼簡單。
所以曾大夫給章氏把脈看診時,霍玉玉用餘光觀察著霍父的表現。
果然——
攥著袖口,他在緊張。
霍父一緊張,手腳心就容易出汗,就習慣手裡捏著點什麼吸汗,當初從都護府出來,他兩隻袖口都是濕的。這一點霍愷同和父親一樣,章氏曾把這事當作笑談跟姐弟倆講過。
“確實是風寒。”曾大夫捋著鬍子道。
話音一落,霍父攥著衣袖的手鬆了,像聽到了什麼恩赦令一樣。
曾大夫對霍玉玉道,“這下可放心了?”
霍玉玉點點頭,乖巧地笑。
便是有什麼疑慮,父親在這裡,她也不能問。
她挎上藥箱,自告奮勇道:“師父,我送您。”
霍父也道:“有勞曾大夫。”竟然也跟了出去。
霍玉玉走在前麵,如芒在背。
出門時,曾大夫順便考了考霍玉玉風寒風熱的症狀和脈象,霍玉玉有些緊張,答反了一點。曾大夫還是笑著對霍父道孺子可教。
直到大門口,霍父才停下腳步,“曾大夫慢走。”
這意思,是讓霍玉玉也彆送了。
曾大夫點點頭,伸手要接過霍玉玉肩上的藥箱,霍玉玉卻攥得緊梆梆的。
她怕曾大夫回去就忘了阿孃的脈象症狀,她必須再確認一遍。
但絕對不能讓父親知道。
“師父,我再送送您,我還有幾個問題呢。”霍玉玉說著,挎著藥箱就先出去了。
曾大夫隻能無奈地笑笑。
見霍父還看著,霍玉玉又問:“師父,肺積與肺癆,又有什麼區彆呢?”
曾大夫細細回答的時間,二人已經走出了霍宅一段距離。
霍玉玉看了眼後麵無人跟著,直接打斷道:“師父,其實我想問您的,還是我阿孃的病。實話跟您說吧,我懷疑,我阿孃被人下毒了。”
曾大夫大驚:“此話可不能亂講。”
霍玉玉點點頭,“我知道,所以希望這件事您能替徒兒保密。”
曾大夫點點頭,埋頭沉思起來,他掐著指節想了好一會兒,似乎在回憶章氏的症狀與脈象。霍玉玉在一旁安靜地等著。
好一會兒,曾大夫皺起了眉,“你這麼一說,令堂的脈象確實有些異樣,因為每個人體質不同,所以很容易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