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色昏沉,如墨染一般。
燭火的光暈在大廳中瀰漫開來,傅楚承與方蘇錦手牽著手,立於大廳中央。
傅老太太一臉肅穆:“今日乃顧洛棠生辰,昔日你尚未入洞房,便應召出征從軍,是顧洛棠儘心照料傅家老小。
而今你傅楚承榮任司令,凱旋歸來,卻帶回這麼一個風塵女子!
現下竟要以正妻之禮大辦婚宴,將一個娼妓擢升為二姨太?!
傅楚承,你這是要廢嫡立庶?!”
顧洛棠沉默地凝視著眼前的傅楚承和方蘇錦,掌心不由自主地收緊。
她心中暗想:我是顧洛棠,如老太太所說,我是麵前這位男子傅楚承的妻子。
然而,一年後,我將被這個男人親手殺害,家破人亡。
為何我會知曉這些?
隻因我是重生而來。
她雙眼微眯,目光落在傅楚承脖頸上那血月色的吊墜上。
上一世,傅楚承用槍抵住我的胸口,將我殺害之前,他親口告訴我,那個吊墜並非他所有。
他利用這個吊墜,讓我誤以為他就是我兒時約定的男孩阿堯,欺騙了我的真情,害我全家喪命!
如今,我顧洛棠重活一世,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你正思索著,耳畔便又傳來方蘇錦嚶嚶的哭訴聲。
方蘇錦拭淚,言道自己雖己有楚承的骨肉,但既然你們不願我留下,那我離開便是!
聞此,傅楚承心急如焚,望著眼前嬌柔可憐的女人,滿心憐惜。
傅楚承扶起方蘇錦,安撫道:“你先起來。”
他轉頭看向你:“顧洛棠,方蘇錦陪伴我六年有餘,如今又有身孕,你向來懂事賢淑,不如就準許她進門吧!”
顧洛棠:“好,我應允。
微笑一下,下月初九是個良辰吉日,你與妹妹的婚事,就定在那天吧。
屆時,再給妹妹三箱聘禮,也算是對妹妹的重視了。”
陸欣悅:“三、三箱聘禮是否太多了!”
傅老太太:“楚承能娶顧洛棠為妻,是楚承的福氣。
方蘇錦,給顧洛棠敬茶。”
方蘇錦:“是!
姐姐…”顧洛棠:“且慢,普通的茶怎配得上妹妹如今的身份呢?”
顧洛棠輕笑道:“白芷,去將春和田茶盞取來。”
陸欣悅:“捨不得,啊?
唉…用得著,剛想說些什麼,便被傅老太太的一聲咳嗽製止。”
方蘇錦:“姐姐儘可放心,蘇錦過門後,定當效法娥皇女英,與姐姐一同侍奉楚承,為司令府開枝散葉。”
話罷,方蘇錦刻意露出手腕上的血玉鐲。
顧洛棠:“你這玉鐲…”方蘇錦:“哦,此乃楚承所賜之定情信物。”
方蘇錦湊近低聲道:“聽聞,這是姐姐你家祖傳之珍寶,我不過隨口說了句喜歡這玉鐲子,楚承便給了我。”
顧洛棠隻覺諷刺,憶起那日身披大紅嫁衣,將這玉鐲贈予傅楚承之場景,一陣噁心便湧上心頭。
顧洛棠緊咬牙關,心想自己的悲傷皆由你而起,那麼反擊自然也應從你開始。
顧洛棠說道:“我的好妹妹,你無名無分,卻身懷六甲,到任何一個正經人家,都是要被浸豬籠的。
日後進了府,就由我來好好教你規矩吧。”
此時,白芷也將茶盞拿來。
她看了一眼方蘇錦,示意就從奉茶開始。
方蘇錦惡狠狠地瞪過來,哼了一聲,彷彿在說在諷刺她。
方蘇錦接過茶盞,笑著緩步走到顧洛棠跟前,說道:“姐姐,請喝茶。”
話剛說完,她便一個不小心假裝踉蹌跌倒。
眼看方蘇錦就要將手中的茶水灑到顧洛棠身上,顧洛棠輕輕抬手一推,隻聽“啊”的一聲,茶盞跌落在地,茶水灑了方蘇錦一身,杯子也碎了。
陸欣悅心疼茶盞,叫道:“哎呀!”
顧洛棠起身,責備道:“妹妹,你怎麼如此不小心!
奉個茶也能摔倒?
怎麼樣,手有冇有受傷?”
傅楚承一把推開顧洛棠,問道:“蘇錦,你冇事吧?”
陸欣悅卻氣不過,走到方蘇錦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傅楚承見狀,怒聲道:“母親!
你這是做什麼!”
陸欣悅罵道:“一個妾室,要走三箱聘禮,還打碎了春和田茶盞!
還冇進門就如此敗家!”
顧洛棠趕緊說道:“母親息怒,這事都怪我。
妹妹出自青樓,冇見過春和田茶盞也在所難免。
我本想著用貴重的茶盞才能顯示出我們對妹妹的重視,冇想到弄巧成拙了。”
方蘇錦麵露委屈之色:“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陸欣悅厲聲道:“洛棠,你休要替她辯解,這三箱聘禮,休想拿走,你愛嫁不嫁。”
聞此,方蘇錦身軀一軟,倚靠在傅楚承懷中。
顧洛棠暗想,哼。
傅楚承誠然對你寵愛有加,然而傅楚承的母親陸欣悅卻是個貪財之人。
方蘇錦,你是在自食惡果。
轉過頭,顧洛棠對母親說:“母親息怒,這些聘禮不過是走個過場,也能讓夫君臉上有光,過後,我們再取回來便是。”
方蘇錦氣急敗壞:“你……”顧洛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說道:“妹妹,你這手上的血玉鐲甚是珍貴。
你今日犯錯,就將它獻給母親,權當向母親賠罪了,如何?”
陸欣悅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方蘇錦大喊:“這可是楚承送給我的!”
傅老太太走上前,動手道:“方蘇錦啊,把鐲子摘下來吧。”
方蘇錦滿臉委屈地看著傅楚承,傅楚承皺起眉頭安慰她。
傅老太太拉過顧洛棠的小手,說:“來,奶奶給你戴上。
洛棠啊,今日委屈你了,你記住,隻要奶奶還在,你便是司令府的主母,楚承的妻子。”
顧洛棠心中暗想,哼,說得如此動聽,上一世傅楚承折磨我時,你不也坐視不管嗎。
她臉上露出微笑,回答道:“是。”
傅老太太接著說:“好了,今天的事就過去了,大家都彆放在心上。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一家人冇必要搞得像仇人一樣。”
顧洛棠等人齊聲回答:“是。”
顧洛棠心想:方蘇錦,這不過是我給你的一道開胃小菜罷了。
等你滿心歡喜地籌備大婚之時,我會在你作為女人最幸福的那一天,親手將你推入無底的痛苦深淵!
深夜,房間裡傳出了女人如蚊蠅般細軟的啜泣聲。
傅楚承柔聲安慰道:“好了,彆哭了,我問過大夫了,他說你腹中的胎兒並無大礙。”
方蘇錦嬌嗔地說道:“楚承,你什麼時候才能把那個女人趕出去啊!”
傅楚承無奈地歎了口氣:“顧洛棠呢?
她可是世家之女,顧家更是家大業大,我們傅家還需要仰仗他們顧家幫襯。
所以……”傅楚承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被千斤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接著說道:“好了,你彆擔心,我答應你,傅太太的位置,遲早會是你的。”
話音未落,傅楚承便傾身將方蘇錦壓在了身下。
方蘇錦如蛇一般纏住傅楚承的脖頸,得意地想:哼,顧洛棠,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看我如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