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遺

祁衍知盯著裴肆的手怔愣在原地,裴肆的手既寬大又細長,冰冷的觸感,使祁衍知的身體不由得一顫,反應過來時又緊張的往後退了半步。

裴肆察覺到他的這一步動作,他的手停留在半空又縮了回來,氛圍凝固了一會兒,裴肆突然開口道。

“離我這麼遠乾什麼?

站過來一點”祁衍知向前走了步,兩人的距離不到半米,裴肆突然又伸出手撫上祁衍知細軟的頭髮摩挲著。

“你的頭髮明明很獨特,為什麼要戴著帽子呢”裴肆把祁衍知戴著的帽子摘下來,露出了那一頭銀灰色的頭髮,碎髮遮擋在眼前,看不出他眼底蘊含著怎樣的情緒。

祁衍知瑟縮了一下,嘴唇緊抿著。

裴肆察覺到他對自己還有所防備,便緩緩地把自己的手從祁衍知的發間離開。

“待會我要出去一趟,要在家裡乖乖等我”裴肆起身套上自己的大衣正要離開時,突然感受到拉扯感,轉過頭,纔看見祁衍知輕輕扯著自己的衣尾。

裴肆看著那侷促不安的手,嘴角也跟著微微上揚“你也要跟著我出去嗎”裴肆問道。

祁衍知遲疑了一會兒又點一下頭。

他們走在佈滿桔梗花香味的街道上,祁衍知的那頭灰銀色的頭髮在人群中十分引人注目,路過的人都投來怪異的眼光,目光的灼燒感讓祁衍知有些惶恐,他又把衛衣帽子帶上,遮住了自己的頭髮。

裴肆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偏過頭在祁衍知耳邊輕聲道“彆怕,你的頭髮很美”祁衍知的手顫了一下,裴肆一隻手放在大衣口袋裡,一隻手緊緊地拉著了祁衍知的手腕向前走,像是在安慰他般。

裴肆把他拉到一個巷子裡的長椅上坐下,開口說道。

“祁衍知,你先在這裡等等我好不好?

我去買東西,很快就回來”裴肆邊說著邊把祁衍知的帽子摘下來,撫平了他的頭髮。

祁衍知就靜靜地坐在那,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裴肆。

裴肆離開後不久,從巷尾走過來了兩個黑影,腳步停在了祁衍知的跟前,其中一人把手中的煙按到祁衍知的肩膀上,又把煙隨手扔下,被煙燙到的地方早己紅透,上麵還留有菸灰。

那兩人諷刺的笑道。

“這不是休學一年的祁衍知嗎?

怎麼在這待著,過得挺好啊?

嗯?”

祁衍知抬起頭注視著他們,他們的眼底含著的是昏暗不明的情緒,祁衍知的身體瑟縮了一下,總有種預感告訴他“他們兩個很危險”“嘖,真晦氣,又是這副死人樣,在這擺什麼清高呢”那兩人用腳踹了祁衍知的腿,兩人相視一笑,又揪住他的衣領把他一把拽起來,丟到了地上。

祁衍知腿上的痛感傳遍了全身,他看見了地磚上流淌的血液,是如此的鮮紅。

他冇有反抗,準確來說是他冇有能力反抗,隻能乖乖就範,任由他們踹著。

此刻祁衍知翻遍了腦海能想到的人就隻有裴肆,但他似乎也並冇有指望裴肆能來。

裴肆拿著一袋東西從專賣店裡走出來,他總感覺背後陰森森的,但一轉頭就空蕩蕩的也冇有什麼人,快到巷子的時候,他被人一把揪起了領子拖到了隔壁的巷子,那個人帶著口罩,看不清大致的容貌,身形也不算嬌小,那人用隻有裴肆聽見的聲音說道。

“為什麼要把爸爸判死,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就不會變成這樣,你真該死啊!”

裴肆聽見這話眉毛一顫,他想起來了,是之前法庭上被告人的兒子,他完全冇想到被告人的家屬會找上他,更冇想到會準確知道他的位置。

走神的裴肆被一拳打得清醒過來,那人絕對冇料到裴肆也是學過拳擊的,那個人每揮一拳裴肆都能輕鬆躲開。

但裴肆絲毫不留手,拳拳擊要害,最後被他一下撂倒在地上,並報了警,警察趕過來時,那個人的手骨頭己經往外翻,裴肆就隻受了些皮肉傷。

但是這時裴肆突然想起,祁衍知還在巷子裡等著自己,又急急忙忙地拿上袋子往隔壁的巷子走去。

裴肆剛邁進一步,瞳孔猛然收縮,祁衍知奄奄一息地躺在地磚上,旁邊流淌著他的血液還有他微弱的呼吸聲,裴肆看見這一幕愣了神,手中的袋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祁衍知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看見了遠處向自己奔來的一道模糊的身影,他恍惚的看見了裴肆臉上恐慌的表情,他淡淡的扯了扯笑容閉上了雙眼,轟鳴聲不斷地縈繞在他的耳邊,劇痛感愈演愈烈,地上袋子裡圍巾露出的一角也染上了血紅色,隨之而來的是警笛聲…天空突然響起了雷鳴,頓時,大雨傾盆而下。

醫院裡,明明隻隔著一道門的距離,卻成為了生與死的交界線。

裴肆無力地癱倒在門外的角落,一批又一批的醫生從ICU裡進來又出去,反反覆覆。

刺骨的寒意蔓延到他全身,伴隨而來的是強烈的恐慌感湧上他的心頭,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他用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腿,獨自一人縮在角落裡,身軀輕微顫動著。

裴桉也在門外焦急的走來走去,一位醫生突然走出來,叫喊道:“誰是祁衍知的家屬!”

裴肆撐起身子快速的走到醫生的跟前,用顫抖的聲音說著“…我是”“這是病危轉告通知書,請家屬簽字”“什…什麼意思?”

裴肆向後退了半步,他的聲音裡帶著些哽咽。

“病人身上有多達13處內傷,右眼損壞,腿部有大出血狀況,因手術有巨大的風險,所以請家屬儘快簽字”裴肆瞳孔猛然收縮,無力感充斥了他的全身,站在一旁的裴桉及時扶住了他,他纔沒有倒下來。

裴肆拿起筆,手顫顫巍巍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裴肆’,裴桉把裴肆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不知是椅子的冰冷,還是醫院的冷清,一切都讓裴肆感到惶恐和不安,裴肆的手腳己經麻木了,裴桉半躺在椅子上,一轉頭,就看見了裴肆的眼尾己經泛紅,他怔愣了瞬,從口袋裡掏出魔方把玩著。

走廊的儘頭一道身影緩緩出現,是許槐。

他在裴桉麵前停住了腳步,把他手中的魔方一把拿走,迅速的拚回原樣,放回到裴桉手中,許槐用手把裴桉的臉捧起,裴桉對上他的視線,又把臉偏到一邊,輕蹭著許槐的手。

“桉桉,小衍怎麼樣了?

嗯?”

許槐眼裡帶了點柔情輕聲問道。

“暫時還冇脫離生命危險,但哥他…”裴桉在許槐麵前總是表現地很順從。

許槐又把目光放在裴肆那邊,看著滿臉寫著恐慌的裴肆沉默著,又緩緩走向那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