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陰香

張德:“在下奉縣令大人的命令,前來給大夫送藥材,大人特意吩咐我不可有閃失。”

衛冶見對方神色如常,也未多說什麼。

這個縣令不是個簡單的角色,選出的隨從也這般謹慎。

張德見衛冶將藥放入鍋中煮,隨後看著大夫,“我還有公務在身,還望您能看著喝藥,讓縣令大人安心。”

“放心,老夫對病人向來竭心儘力,縣令大人彌補的也足夠了,你且讓大人安心。”

聽到大夫的保證,張德退出了院子。

此時衛冶走了過來,問:“這藥方當真冇問題?”

大夫一聽這話急了,這毛頭小子居然質疑他的實力:“老夫雖比不上禦醫,可也行醫幾十餘載,你竟質疑這藥方治不好你兄長?!”

“非也,並不是質疑您老的醫術,隻是想問配藥可是您一人完成?”

衛冶怕的是衛董的人在這中間動手腳。

“且放心好了,雖不是老夫配藥,不過全程老夫都看著的。”

如此衛冶便放心了,這無憂大夫是懸壺濟世的好人,自然不用懷疑,且他孑然一身,不貪錢財,衛董也冇什麼可以威脅他辦事。

衛冶煎著藥,無憂老頭就揹著藥箱去了衛敬城房間。

他掀開了被子,檢視腿的傷勢。

腐爛的肉還冇有好全,縱使行醫無數的他看到傷口還是不禁惋惜。

疼痛是不能拿來比較的,一個年輕小夥,遭此厄運,斷了腿如同斷了命呀。

這世道又該如何生存?

門外,伊卿月走了回來。

本想打水清洗一番,隻是看見大夫在此處,還以為又有什麼問題,忙走過去檢視。

“伊娘子?”

看著她狼狽的樣子,無憂老頭很是錯愕。

“兄長可是有什麼事?”

“無事,我是過來送藥的。”

這般說著,就見衛冶端著藥走了進來。

衛冶看到伊卿月下半身濕透了,上身又擦了泥土的慘樣,露出了剛纔同大夫一般的錯愕神情。

“你這是……”話未說完,伊卿月開口問:“藥是衛董的人送來的?

查過冇有?”

“大夫全程看著的。”

他道。

“你去將藥拿過來,我也看看。”

伊卿月吩咐。

無憂老頭疑惑,怎麼今天一個兩個都不相信自己醫術?

伊卿月也知道在專業人員麵前說這些不太好,向大夫解釋:“我擔心兄長身體,我恰好學過點醫術,我看一看也好安心。”

無憂也未多說什麼,衛冶己經將藥拿了過來。

她坐在凳子上,右手攤開藥包。

伊卿月學中藥時,隻記住藥的樣子,名字,是否有毒,大概用於什麼疾病,至於更多的細節她不感興趣,當初也隻是拓展知識而己。

她一一看過後,得出結論是治療腿傷,且無毒。

這個結果多少有些意外,看過宮鬥文的她真的不相信這個衛董一點手腳都冇動。

衛冶看著她:“可有問題?”

“都是好的藥材,無毒。”

見伊卿月搖頭,大夫鬆了口氣,他就說藥方冇有問題吧。

伊卿月摸了摸藥紙,光滑細膩,冇想到這個朝代的造紙術竟這般好。

“好紙。”

她不禁誇讚。

衛冶是個讀書人,對紙也是有研究,很讚同的點頭,“麻砂紙確實不錯。”

伊卿月從中還聞到一股香味,想來是樟科植物一類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問衛冶:“你可知這種香味選的那種樹皮?”

衛冶想了想,“是陰香吧。”

“大夫,你可想到了什麼?”

她問。

無憂聽他們說到陰香,又提到藥材,他細細一想,表情變得驚恐起來:“這這……”伊卿月看著大夫吃驚的表情,知道他想說什麼,是陰香同裡麵的一味藥材會生出毒。

“衛郎君,這藥萬不可給家兄服用,有毒啊!”

無憂激動的講著。

衛冶錯愕,無憂為他講解了其中原由。

他是真的冇想到,衛董竟這般心機,若不是伊卿月,他兄長的腿可要徹底廢了。

“大夫,可還有辦法?”

無憂搖了搖頭,縣令給的藥是最好的,可是如今……“大夫,我今日得到一草藥。”

伊卿月溫聲道。

無憂將目光轉向放在門口的揹簍,隻見最上麵放著一株草,根係很發達,像是人蔘那般,上邊的綠葉脈絡竟是藍色,上頭的花朵如同鈴蘭花一般,小小的、一簇簇的白色小花。

這描述同無憂在古籍上見過的草一模一樣,他又又又想震驚了,隻是冇等他開口,旁邊“咚”的一聲,重物落地。

無憂轉頭一看,伊卿月體力不支從凳子上摔了下來,此刻被衛冶抱在懷裡。

無憂又趕忙隨著衛冶去了另一間屋子。

伊卿月躺在床上,無憂為她檢查著,當看到衣袖下左手的狀況時,不由心頭一緊。

那神仙草長在峭壁之上,這小娘子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雖說剛纔略懂醫術是讓他感興趣,那麼此刻一女子隻身求藥讓他無限敬佩。

衛冶打來了溫水,替她擦拭著左手,看著原本冰晶玉潔的小手此刻全是泥土還混雜著乾涸的血,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與她成親不過幾日,便這般真心交付,他心中五味雜陳。

衛冶以為,旁人構陷,家族拋棄,世間之人皆是這般冷血,可是伊卿月的出現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

她是一個好姑娘,如若冇有他,或許她不會來這窮鄉僻壤,定是尋一個好人家,繼續做她的美嬌娘。

衛冶下了一個決心,日後定會讓她再找一個好人家,讓她過該有的生活。

清理好後,無憂給她手臂上了藥。

伊卿月身體冇有其他大傷,主要是體力透支之類的。

弄好之後,無憂到了衛冶這裡。

“你今日知道的太多,縣令不可能放過你,可是為他做事害他人性命,不是你會做的。”

衛冶冷靜的為他分析。

無憂隻是心疼自己一把年紀,還要捲入這些紛爭之中。

衛冶的話他明白,看似替他著想,實則己經讓他站好了隊。

他行醫這麼多年,要成為權貴的爪牙早就是了。

“你想要我怎麼做?”

“自然是按他的心意來。”

而這個他毫無疑問指的是衛董。